又是新的一周,距發現屍體剛好過去一個星期,孟局給林煦定的破案時間為七天,二隊不負大領導期望在七天内就把嫌疑人給逮捕歸案。
在一周一次的例會上,支隊長方建峰不吝誇獎二隊的偵破速度,對林煦的破案方式表示贊揚,其他幾個隊長也同樣一頓馬後炮。
散會後林煦單獨到方支隊辦公室,方支見她進來熱情道:“小林,來嘗嘗孟局剛送過來的桔子。”他大手抓了幾個塞林煦手裡。
“謝謝方支,”林煦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方支,現在這個案子還不能結案,我們調查的過程還有疑點沒有解開。”
方支隊長走到辦公桌後拉開座椅:“動機,兇器,證據,一應俱全,還有什麼疑點讓你認為不能結案?”
林煦很自然找了個位置坐下,“據兇手供述,他是在死者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她經過,那天死者下班去參加部門組織的聚餐,後來還去了KTV,從KTV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這中間好幾個小時,兇手說他在車上睡了一覺,睡醒打算回去的時候剛好看見死者在路上,等死者走到監控盲區的時候他将人敲暈塞入後備箱再把人帶到那片待拆區,實施了作案。”
“這個經過你覺得有什麼疑點?”方支隊問。
“您不覺得這太巧了嗎?他那天怎麼就有耐心等了好幾個小時,更巧的是他睡醒剛好看見了回去的死者。”
“兇手通過望遠鏡窺視過死者,死者晚上下班的時間不固定,我們調查過她的考勤記錄,她加班最晚沒有超過九點,而且死者不定期會去别的地方住。兇手觀察她那麼長時間不應該早就摸清楚她到家的最晚時間嗎?超過這個時間他就應該知道死者那天不會回家。”
“犯罪嫌疑人也許是真的不小心睡着多等了幾個小時,然後醒來剛好看見死者,這個邏輯上是說得通的,很多命案的發生就是因為湊巧,你這個疑點的依據還是太少,還有别的論證作為支撐嗎?”
林煦料到方支隊會說這樣的話,“有,死者同事本來想帶她一程,死者以自己已經打到車的理由拒絕,奇怪就在這裡,既然死者要回家打車為什麼不是直接定位到小區門口,反而被兇手看見獨自走在路上。”
“兇手是在發現死者包裡發現有情趣内衣臨時變更計劃,把虐殺改成了先奸後殺,這裡就很奇怪,死者包裡帶上衣服就說明那天晚上她是要去見别人的,為什麼又沒去,出現在回家的路上,還是她要見的人在她家附近,所以她打車沒有定位到小區門口。”
聽到這方支隊也有些動搖,然後問出關鍵問題:“你說的這些有實證嗎?”
實證,是案件中最關鍵的一環。
林煦略微沮喪地道:“沒有,那條路的監控早就過了保留時長,這些是我根據兇手口供做出的推測。”
“小林啊,僅憑你這沒有實證的疑點,要推遲結案在我這裡就說不過去,何況孟局那裡。”方支隊拿了個橘子在手裡捏着時不時放鼻子下聞:“還有别的疑點嗎?”
“其他疑點來自死者。”元曉雅身上有太多問題,他們對她的了解太片面,林煦把整理出來的疑點一一道來。
“一是死者的開支存疑,她生活支出來源是母親給她生活費,我們能在一開始定位死者身份是她在商場買裙子的那筆支出,那會她還沒去實習也沒有别的收入,明顯超出了她的經濟可承受範圍,這錢是哪來的?”
“二是死者似乎有一個處于交往關系的人,從她寫給自己的信件中能看出來,這個人是誰,她夜不歸宿是不是去見這個人?錢是不是這個人給的?存疑。”
“三是她的那部手機,手機是誰送的?裡面大尺度照片發給了誰?還有那個強制自動删除的暗語APP,這裡面都是疑點。”
方支隊長長嗯了一聲:“你有調查思路嗎?”
“暫時沒有,如果不是從死者家裡搜出那部手機和郵箱信件,死者的人際關系就是幹幹淨淨沒有任何疑點,兇手碰到死者的淩晨,可以勉強算是巧合。但是死者的關系網明顯是有疏漏的,也就是這個疏漏讓我覺得兇手的供詞有不合理的地方。”
“我們對死者的了解始終不夠透徹,她當了二十幾年的乖乖女,為什麼突然拒絕她母親給她安排的工作,反而自己去找關系并不親厚的父親。”
“還有她郵件裡的‘他’是誰?”
林煦鄭重地看向方支隊:“所以方支這案子還不能結。”
“我知道你追求細節,就像你說的抛開死者關系網疏漏掉的那一環,兇手交代的都可以合理化,這個案子時間上,動機上都能對上,又有視頻作為鐵證,檢察院都未必能提出異議。”
方隊也了解林煦的脾氣有疑點她肯定是會查下去的,兇手都招供的案子再查又還能查出什麼呢!罷了!
“我知道勸不動你這犟脾氣,這樣吧!我去孟局那給你打個申請,再給兩天時間,要是查不出什麼來,周三下午我要見到結案報告,明白嗎?”
“明白。”林煦起身道謝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