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一個平平無奇的工作日,今天林煦值晚班,本來江晚可以和司辰心一起下班吃飯,臨走轄區派出所報上一起打架鬥毆需要法醫去做傷情鑒定,法醫科人手不夠就把江晚給拉走了。
這段時間林煦和江晚兩人逢工作日早中晚相互問的問題是:“你陪小滿吃飯了嗎?”
那天林煦在陪司辰心吃晚飯的時候她試探性問:“為什麼你讓江晚叫你小滿?”
“沒什麼,”司辰心神色平靜地回答:“一個稱呼而已。”
之後林煦不管她喜不喜歡,也和江晚一樣小滿小滿的叫着,心裡别提多得意,就連隊員都看出她春心萌動的樣子。
此時司辰心在家裡披散着半幹的長發,坐地毯上處理郵箱的未讀郵件,處理完已經十一點多了,在糾結今天安眠藥吃幾顆時手機上顯示一個陌生來電。
她猶疑後還是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隻有兩短一長的敲擊聲。她心中一緊着急問了句在哪,那邊沒有回應,隻有更急促的敲擊聲。
她不知道那邊的情況不敢貿然挂斷電話重播,但是現在她隻有一個手機,正在給林煦編輯短信時,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喂,您好,我在路邊撿到一個小弟弟。”
挂斷電話司辰心披了件外套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江晚到家的時候看到司辰心拎過來的食盒,她們在上次被關門外後,商議鑰匙放一把在對門,所以她們加班回來總能看見放在桌子上的食盒。
司辰心抵達電話裡說的位置後,下車就看到了路燈下站着的一大一小,小男孩一見是她就奔了過來,在她面前極快地打着手語,他雙手滿是幹涸的黑紅血漬,隻穿着一件單薄的長袖,褲子短半截的吊着,鞋子也沒了一隻,他為了手語表達的準确無誤,粘連的傷口被崩開,鮮紅的血液在路燈折射下閃着奇異的光。
她一把握住男孩揮舞的雙手,他的身體都在細細的打顫。她盡量表現的平靜用手語告訴他:“别擔心,交給我。”
“小弟弟說什麼,我在路邊看他一個人走着,穿的又這麼少,問他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他比劃的我也看不懂,然後塞給我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号碼我就試着打過去,他還拿手機一直敲一直敲,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女生走了過來在後面說道:“之後我就用本子跟他溝通,讓他去個暖和的地方等,他也隻是搖頭。”
“這麼晚了還這麼冷他一個人在外面是不是家裡遇到什麼事了?”
“謝謝,”司辰心沒有回答女生的問題,對她道着謝:“十分感謝你給我打電話,你也早點回去吧。”
正要把他領上車,那個女生警覺道:“你是他什麼人?要帶他去哪?”
“我是他姐姐,他叫蘇尋,是聽障兒童,現在我要帶他去警局,”司辰心看她還是不信的樣子:“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問她。”
女生為了求證在本子上寫:【你叫蘇尋是嗎?她是你姐姐嗎?】
男孩先是看了看本子上的字,又擡頭看了看司辰心,而後點了點頭。
司辰心把蘇尋安排上後座,關上車門,女生還是有些不信,走到車邊:“等等,你是她姐姐,為什麼他會流落街頭。”
這其中曲折司辰心當然是不知曉的,這個熱心的女生不信任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她怕又要解釋一大堆,于是說:“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要帶這孩子去警局,你也可以一起。”
女生糾結了一會,到車前拍下車牌号,還是拉開了副駕的門,她把手機舉到司辰心面前鼓足勇氣道:“這是我爸爸的号碼我已經把你的車牌發給他了,要是有什麼不對我就給他打過去。”
司辰心微笑不語設置好導航,提醒副駕的女生系好安全帶。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在空曠的道路上飛馳而過,半小時左右車子開進了分局。
女生看警局門口幾個明晃晃的大字,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司辰心邊解安全帶問道:“我要去幫這孩子報案,你在路邊發現了他,一起進去做份筆錄吧。”
“我叫安符,符咒的符。”筆錄而已,女生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司辰心直接帶着兩人去了刑偵二隊,當她赫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時,裡面無聊打遊戲的,看劇的,紛紛收起二郎腿正襟危坐,隊長雖然和人家走的近,但他們也沒忘記她是省廳下來的。
“林隊在嗎?”司辰心在門口問道。
“在。”王澍應了一句,起身去敲隊長辦公室的門。林煦有自己獨立辦公室,但大部分時間不待在裡面,她更喜歡和隊員們坐在外間辦案,這樣溝通方便,她的辦公室是她獨處厘清思路和打瞌睡的空間。
像今天值班萬事太平的情況下,她在一本專業書的催眠下昏昏欲睡,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她知道來案子了。
林煦看她頭發沒幹透,罩一件寬松的大外套,裡面是一套淺藍色睡衣,光腳汲着拖鞋,牽着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