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孫萬福的供述,幾人出了審訊室,油然而生的無力感在他們之間漫長,老王氣不過走到外面對着牆壁狠狠來了一掌,罵道:“艹,這他媽什麼破案案子,一查一個坑,”
“回頭要是逮到馬三那孫子,我...”
“老王!”林煦及時喝止,提醒他這裡畢竟不是自己地盤,要時刻注意言行。
王澍收斂了一些狠狠咬牙道:“還是當爺爺的人,幹這種陰損勾當,是真不怕絕他家的後。”
林煦不置可否長長呼出一口氣,擡頭看向鉛灰色的天空。蘇慢慢,七歲,她人生短到沒來得及長大,父母無論是因為什麼理由抛棄他們兄妹,初衷還是希望愛心之家能給他們溫飽,就是這個能提供溫飽的居所,提前掩埋她幼小的生命。她活着的時候被父母看作負累,被陳茂生之流當作賺錢的籌碼,死後連她的屍體都要被作為封建糟粕利益鍊上的一環,她從出生那一刻世界就是寂靜的,寂靜的世界對她進行了慘無人道道的剝削。
——人間血淋淋的惡意在蘇慢慢短暫的人生展示地淋漓盡緻。
沈長風在電話那頭聽完彙報是長久的沉默,他向後看了一眼檔案室的司辰心,說:“關于蘇慢慢的調查結果先不要告訴小滿。”
“你們先别急着行動,把情況彙報給縣公安局,讓他們增派人手過去支援。”
“千萬記住,在增援沒過來之前不要擅自行動,另外蘇慢慢務必要帶回晏城。”
“好。”林煦挂斷電話,琢磨沈長風第一句話為什麼先提到的是小滿。
“老大,我們現在去王家村抓人嗎?”莫湯湯見她挂了電話冷不丁從後面冒出來。
“抓什麼抓,加上鎮派出所的人,敵衆我寡,農村一呼百應的地方,我們冒冒然過去,警車都給你圍了信不信?”
“我不信?”莫湯湯眉毛一挑正色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他們敢打警察不成。”
“你以為王家村為什麼叫王家村,他們村裡幾百号人姓王,是沾親帶故的親戚,能讓我們順利把人帶走?”林煦看莫湯湯的熱血和懵懂程度簡直比她剛從業那會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先開會。”
“又開會...”莫湯湯小聲嘟囔,姓王怎麼了,難不成其中一人犯法全村都給他家打掩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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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婚?”派出所所長感到後脖頸有一股涼飕飕的風吹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孫萬錢通過一個綽号叫陳大仙的人把蘇慢慢賣給了王家村一戶叫王德貴的人家,他家小兒子前不久意外溺亡,一直停在冰棺等合适的女屍配陰婚合葬。”
“這...”方所長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二十一世紀了,人工智能都可以打醬油的時代,居然還有人在他的任期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舊社會那套,簡直目無法度,愚昧程度實在令人發指。
他思索一陣說道:“王家村上個月确實有個小孩在水庫不慎溺亡,縣裡法醫還出了現場,認定是意外,家屬也沒有異議。”
“我去聯系民政局的局長過來。”
“方所,我們已經聯系過了,民政局的黃局長會和我們李局一起過來。”說話的是小周警官。
“好,那就好”方所長摸了一把虛汗,對站在門邊的民警說道:“小張,去,打電話,把所有人叫回來待命,但是不要洩露消息。”
“等等,小王就不用叫上了,讓他回避。”
“是”坐在最外面的小張警官收到命令一個轉身消失在門口。
“方所長,剛才我們聯系了縣殡儀館,他們近期沒有王家村的火化記錄,可以确認王德貴家選擇的是傳統下葬方式,但下葬的具體位置隻有陳大仙知道。”
“這個好說,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看風水就那麼幾個。”
等派出所民警把陳大仙帶回來時,所裡停滿了縣公安局各種樣式的警車,車邊警察惡狠狠地盯着他,陳大仙見架勢吓得心理防線潰了大半。
民警把陳大仙摁在椅子上,喝道:“擡起頭來。”
陳大仙不得不惶恐地擡起頭看滿屋子黑壓壓的人,齊刷刷的視線聚焦在他身上如芒刺在背,壓得他隻能垂下眼皮。
隻聽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林隊長,現在他是你們的案件嫌疑人,你來問吧。”
一雙黑色短靴踩在他眼前的地闆上,清冷而嚴肅的女聲:“叫什麼名字?”
“陳宮,皇宮的宮。”
“年齡?”
“五十六”
“知道為什麼帶你過來嗎?”
陳宮搖了搖頭。
林煦把蘇慢慢的照片展示給他,冷冷問道:“這個女孩,葬哪了?”
陳宮小心翼翼看向照片,照片裡的女孩還睜着眼,笑的一臉明媚,燦然炫目的生命力透出照片,和他見到的毫無生息的慘白屍體判若兩人。
見他不說話林煦補充道:“孫萬錢都交代了。”
“我隻是個中間人,孫萬錢才是掙大頭的,王德貴給了二十萬,孫萬錢他一個人就拿走了十五萬,我才掙多少。”陳宮急着辯白他參與其中的分量。
“哼”王澍冷哼一聲插嘴道:“配陰婚的主意不是你這個風水先生出的?孫萬錢話都說不利索他能給人看風水?”
“......”
“屍體是什麼時候下葬的?”林煦問。
“大概一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