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在哪了?”
“王家村西北面,離王德貴家不遠。”
帶陳宮出發指認現場前,方所特意讓林煦别開她自己的車,還把他們四人安排進了不同的車裡,十幾輛警車浩浩蕩蕩前往王家村。
不多時帶路的警車在前面停下,陳宮被押下車帶着手铐走到農田裡,指向前面一堆土,說:“就在那。”
李局一聲令下在墳包五米遠的位置拉起警戒線,開挖。
莫湯湯看民政局的黃局長正調着他手裡的大喇叭,他們四個晏城過來的手裡頭沒有任何工具,自然加入不了掘墓小分隊,隻能在警戒線内幹看着,她用手指捅了捅旁邊的悶葫蘆陽沐,說:“這陣仗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不誇張”陽沐比莫湯湯高了有一個頭,看的比她遠,他長手一指:“那兩個人過來了,看見了嗎?”
莫湯湯順着手指望過去,兩個男人手裡拿着鋤頭一路小跑,好像正往他們這個方向過來,“看見了。”
“還有那,三個,那也有三個”
莫湯湯扶着陽沐踮起腳挨個看過去,不止三個兩個,陸陸續續有人從房子裡出來,有抱着孩子的婦女,有步履蹒跚的老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手裡拿着鋤頭鐵鍬的男人,從不同方位傾巢而出齊齊向這邊聚集。
“我去”莫湯湯驚呼,老大說的沒錯農村真能一呼百應!
“一會打起來了,你躲我後邊”陽沐看着即将到眼前的人群。
“我不躲,我沒弱雞到躲人後邊。”莫湯湯雖然心裡有些許犯怵,但還是認為他們不可能明目張膽和警察發生械鬥。
林煦看着小心翼翼爬上車頂的黃局長拿着大喇叭站在車頂,不遠處是烏泱烏泱靠近的人群,一臉凝重說:“湯湯,聽陽沐的。”
“各位鄉親你們聽我說,經警方調查,王家村有人非法買賣屍體配陰婚,根據我國刑法條例,我們有權利開棺調查。”黃局長拿着擴音喇叭在車上慷慨激昂。
李局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車頂的胖子,這家夥是來搞演講的吧。
“德貴家就一個男丁,好不容易入土為安,你們憑什麼掘人家墳。”
“就是,警察了不起啊”
帶頭的村民才不管什麼陰婚不陰婚的,勢要維護他們王家村的人權,看到被圍在中間的墳頭已經被挖平,向後吼道:“他們快要把德貴家的墳挖開了。”
上百名村民呈扇形合圍,對警戒線外持盾警員的厲聲警告無動于衷,他們一個個往盾牌上撞,林煦眼見快被逼退到警戒線邊上的同僚,沖突免不了!
其中一個持盾的警員被推到在地,包圍被撕開一道小口子,村民魚貫而入,現場亂成一鍋粥。叫喊聲和打砸聲混成一片,黃局長被村名從車頂上拽下來,渾身都是泥巴,還緊緊攥着喇叭。
人群裡有人喊了一句:“警察動手打人啦!”
這鍋粥徹底沸了。
李局在随行警員的攙扶下從泥地裡爬起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有警員在沖突中見了血,簡直反了天了。
砰砰砰三聲槍響,李局對着天空鳴槍示警,拿着黃局長的大喇叭喊道:“王德貴非法購買屍體配陰婚情況屬實,他這是犯罪,你們幫他就是從犯。”
憤起的村民被槍聲喝住,看向狼狽滿身的縣公安局局長。
“我們車上,身上都有執法記錄儀,你們想清楚,要為了他們一家葬送你們自己孩子的前程嗎?”
“知不知道個人檔案上一旦有了持械襲警記錄,你們的兒子閨女,孫子孫女,直系三代,他們一輩子都不能參加國家考試,王德貴兒子死了是可憐,他們家買的孩子才七歲,死的不明不白,她就不可憐?被你們無端葬送前程的孩子不可憐?”
李局三個可憐精準拿捏要害,剛才還群情激奮的村民停了手,開始後怕起來,王德貴可沒跟他們說他給兒子配了陰婚,現在他們被王德貴一家架在警方面前,進不能退不得陷入兩難。
有村民放下手裡的工具,李局一鼓作氣繼續喊:“我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想想自家兒子閨女,你們要是想讓孩子吃公家飯,現在就回家去,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話是這麼說了,可村民相互看着誰也不想當第一個離開的人。
方所見沒人帶頭離開,走到人群中間喊到:“上月誰家孩子要考研,來派出所開證明來着,開了證明的無所謂要留就留,你們沒開過證明的趕緊走,别影響自家孩子前程。”
此話一出沒人敢留了,都踏出第一步就沒有所謂帶頭離開的第一人。現場沒兩分鐘能走的都走幹淨了,隻留下王德貴一家孤零零站在墳邊,他們被縣公安的人控制到警車上,王德貴通過碎裂的車玻璃越過亂七八糟的現場眼巴巴看着他們掄起的鋤頭一點點挖開兒子的墳墓。
——造孽啊!
莫湯湯在車上用紙巾捂着陽沐腦袋上的傷口,憤憤道:“真野蠻。”
她對陽沐說:“今天謝謝你,等回了晏城我讓我媽給你炖豬腦湯。”
“???”陽沐。
王澍在後面給林煦清創,聽到這忍不住笑道:“湯湯,以形補形不是這樣補的。”
莫湯湯正要怼回去...
“挖到了!”
林煦直接從王澍旁邊蹿了出去,莫湯湯着急喊道:“老大,傷口還沒包紮呢”
加高的棺椁從三米深的土坑中起了出來,暫時被安置在一處平整地面,此時天際線日落西沉,太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林煦心情有些忐忑,蘇尋的妹妹,這個案子的開端,就在眼前。
她深呼吸平複心情,看向對面待命的法醫:
“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