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達基因是省内唯一一個擁有HLA高分辨分型确認實驗室的機構,林煦在等待區無聊地翻着機構的宣傳冊,司辰心還在車裡補覺,讓她們到前台報褚楚的名字,想起來褚楚基本是她的半個代理人,替她處理大部分的雜務。
林煦一停下來腦子就不由自主開始思考,司辰心一個有錢人家的體面孩子,為什麼要摻合到其中,她來晏城不是為了完成舊檔案電子化的嗎?這種工作不用省廳安排,局裡任何一個人都能做。
孟局當初說這是一個文職不會幹擾到他們,他知道司辰心是特别行動組的顧問嗎?暫且先當孟局不知道,但是他看過司辰心的履曆,甚至知道她在國外的研究課題,一個有醫學經驗,研究人類行為,懂心理學的人放哪不是人才,偏偏她來了之後牽出埋伏數年的犯罪模式。
她是不是有點太主動了,雖然孟局和沈長風都沒讓她參與進來,但當初是她提醒何月不要把希望全放在江佑身上,然後四組就查出學校組織的體檢,湯湯隻是出于對任宏聲的不滿進行簡單的推導,線索就合在一起了。
如果這也算巧合,那這個案子從頭到尾全是巧合,每次警方調查要陷入頹勢時,她适時出現然後出現轉機。愛心之家收容大半的聽障兒童,她會手語,陳樹海兩次瀕死,然後她會開刀會潛水,現在江佑被擄走她又來做血液檢測。
她是為這個案子而來的嗎?她在檔案室發現了異常,然後把線索呈現到警方面前?這不合理,她來分局之前就去過愛心之家,而且要是蘇尋逃跑失敗,愛心之家或許永遠捅不到警方眼前。
或者,還有些别的是她偵辦案子到現在都沒發現的,而司辰心知道的比她多。
“林隊,你想什麼呢?”何月拿着宣傳冊在她眼前晃了晃。
“想案子。”她幹巴巴地回應。
“不用這麼絞盡腦汁,你看群裡,組長說司顧問會參與進來”何月有點小興奮:“司顧問參加的話我們就要輕松多了。”
林煦打開專案組工作群,沈長風發了三條消息。
【通知,1104案特聘司辰心為警方顧問,她将參與後續案情讨論】
【期間僅限案情讨論和分析,她不參與任何外勤行動】
【補充:她本人沒有社交軟件,不會進群】
後面是沈長風的組員們發的各種歡呼表情包。
“你們為什麼都這麼高興,小滿她真的這麼厲害?”林煦其實早見識過司辰心的專業能力,她僅憑幾張照片就分析出了嫌疑人證據藏在相框裡,她這麼問是想從何月這套到更多信息,探知她不知道的另一面。
何月作為司辰心的小迷妹一說這個可來勁了:“我第一次知道司顧問是組長負責的一起跨省逃竄殺人案,兇手幾乎是無差别的随機殺人,我們找不到受害人之間的任何相似之處,當時組長也判斷兇手是無差别殺人,”
“我們摸不透他的行為和動機,不知道下一次出現受害者是什麼時候,迫不得已組長把案件共享給了還在國外讀書的司顧問,第二天她就說兇手是具有反社會人格的模仿犯,需要搜集更多看似不相關的案件,于是我們把一些未偵破的案子做了篩選和彙總交給她分析,”
“沒多久她給了回複,說下一個受害者已經遇害,而且死于藥物中毒,結果我們還真的就找到了這個受害者,之後她還提供了一份非常詳細的兇手側寫,”
“由于兇手行蹤不定,我們向好幾個省市發了内部協查函,還提供了完整的側寫分析,沒多久地方轄區派出所結合側寫内容有了懷疑對象,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兇手已經落網,兇手歸案時大家去看了,不說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是符合側寫的。”
何月一臉崇拜,後面的内容林煦沒怎麼聽,原來那時候她們就已經産生過交集,她記得非常清楚,她從業生涯中第一個個人三等功,當時她還是個中隊長,每個轄區派出所都收到了這麼一份協查函和分析,大部分人都當熱鬧來看,尤其對特别行動組這一套理論嗤之以鼻,就等着沈長風吃癟。
她剛好那陣子不忙就拿着側寫研究,怎麼看怎麼看都覺得對方是她抓過的一個□□未遂的嫌疑人,嫌疑人家裡有點小錢請了律師又和受害人達成了和解,本來她都要把這人給忘了,側寫條件簡直就是為他完美制定的。她剛開始還是癱在椅子上簡單略過,後面直接坐起來逐字逐字分析,越看越笃定。
她向上級申請行動,領導忙着處理别的事沒工夫理會一個内部協查但還是同意讓她帶人去盯梢,她帶着三個同事蹲了有一個多星期,在所有人都要耗光耐心時,轉機出現了,嫌疑人傍晚出門甚至沒喬裝,覺得他大概率是去吃飯或者赴約,他們跟了上去,一直到半夜,他們在酒吧廁所裡順利逮捕了正在行兇的兇手。
而他使用的繩索絞殺和側寫分析裡的一模一樣。
兇手落網第二天就被提到市局,她也沒機會見到特别行動組的人,她甚至因為這個案子提前一年進了分局。她參與案情最少卻抓到了兇手,她并沒有很高興,反而這是她最遺憾的案子,因為她一直想見見提供側寫的人,但她連人名字都不知道。
林煦從來不相信緣分,但冥冥中看是毫不相幹的兩人,在某種程度上也産生了交集,然後兩人在幾年後相識,想到這她既然有點開心。
何月奇怪林隊長怎麼聽着聽着還笑了,她是覺得組長想要把司顧問的理論引進國内很可笑嗎?她問:“這很好笑嗎?”
“什麼?”林煦剛才神遊太遠,忘了何月還在滔滔不絕,“抱歉,我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