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頂級媽寶兒,當然這裡的媽寶不是通俗貶義上的媽寶,司宴開現在遇到的這個棘手難題,第一時間給他親爹打了個電話,畢竟這裡是他親爹的地界,然後孟局就在審訊室的單向玻璃外見到了付念。
孟局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卧槽,這是人是鬼。”
不愧是親父子連反應都一模一樣,他再次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覺得自己還沒老眼昏花的年紀,就算一個人要整容,也不能整的這麼像吧。
負責把人帶進審訊室的陳宥也莫名其妙,這人誰啊,孟局反應居然這麼大。
“這人誰啊?”孟局向陳宥問了陳宥也想知道的問題。
“這個,”陳宥支吾道:“我也不清楚,隊長說這是她的涉案嫌疑人,讓我随便找個地方安頓一下,等她過來。”
“她人呢?”孟局曆色道。
陳宥狀若無辜攤手道:“不知道哇,隊長把人塞給我之後,就跑洗手間去了。”
涉案嫌疑人?她現在負責的也就隻有1104了,孟局撥通了林煦的電話。
洗手間正焦頭爛額的林煦很快就接了電話:“喂,師父?”
“你這個嫌疑人是什麼情況?還有你人呢?”孟局着急上火的語氣比平時還要急上三分。
“我現在不好向您解釋,您可以找沈組長要付念的材料,我在洗手間,小滿剛才見到付念後,近洗手間已經吐了有十多分鐘了,我覺得她狀态不對,我得守着她。”
孟局看着被挂斷的電話臉已經黑的沒法看了,他回頭看了眼還在抹眼淚的付念,1104案的嫌疑人,天底下哪有這麼多巧合。
陳宥見大領導臉色實在不好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更好奇嫌疑人身份了。
“小陳,審訊室的攝像先别開,等人來齊了再說”孟局一把拉開觀察室的門,對候在外面的司宴開問道:“給你媽打電話了嗎?”
“打了,老媽說她大概二十分鐘到,月白正從總部過來,”司宴開走到孟局旁邊壓低聲問道:“爸,這是人還是鬼啊?”
孟局冷哼道:“真要是鬼,那也是活人假扮的鬼。”
“可是,要假扮的話也不能這麼像吧,簡直和小舅媽一模一樣啊。”
“你别管這些,去院裡等你媽過來,我去調材料”孟局支走兒子,自己往七樓專案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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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隔間内,司辰心的胃早就吐空了,隻覺得胃裡一陣陣地泛酸,她試圖讓自己克服激烈的生理反應,可她越是努力克服,腦海裡就不斷回響剛才付念的話:“小滿,我是媽媽。”
人類無法克制正常的生理反應,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可見面比她來的要突然,太狼狽了,她本該以勝利者的姿态,驕傲的站在對方面前,直到對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愚蠢,她在無數次的回憶裡漸漸分不清哪些記憶屬于她的母親,哪些是刻意營造的虛情假意,她頂着和母親一模一樣的臉,記憶中那晚的記憶從沒如此深刻過。
母親坐在她身邊,一遍遍說:“小滿,媽媽愛你”母親呢喃着重複着,像是要把她之後所有的愛意都在這一晚說完,直到晚風吹過潔白窗簾,催眠曲一樣的呢喃變成她此生的噩夢。
排山倒海的厭惡感讓她吐的昏天黑地,感覺膽汁都要吐出來了,實在吐無可吐隻能跪在馬桶前一陣陣幹嘔,嘔吐的窒息感憋地她雙眼通紅,最後無力地跌坐在小小隔間裡,她靠着隔闆上,突然覺得世界一片荒蕪,她從問為什麼,到質疑憑什麼,這一路實在太漫長了。眼前的畫面不真實地振蕩着,耳朵像灌滿了水充斥着嗡嗡聲,這種感覺和溺水很像,仿佛能一直沉到海底最深處。
“小滿”一聲呼喚從地面穿透到水底,她睜開眼,畫面不再抖動,這裡也不是海底,她還在人間。
司辰心借力從地上站起來,啪嗒一聲打開了隔間的插銷。
林煦在外面急的不行的,江晚在電話那邊告訴她,小滿這種狀态不是吃壞東西,應該是心理應激出現的生理反應。
心理應激?因為誰?付念?
付念見到她就說是她的媽媽,可小滿說過她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付念是她哪冒出來的媽?何況她還有兩個哥哥,從年齡上看付念也不可能有兩個那麼大的兒子吧?
就算她現在有千萬個問題,見到司辰心問的還是:“你還好嗎?”
司辰心攥着袖口,肩膀小幅度的顫抖着,她緊咬下唇,整個人繃得緊緊的,紅着眼對林煦點了點頭。
見她這樣林煦歎了口氣,進去一把擁住她,語氣無奈又溫柔,說:“小滿,想哭就哭吧,這裡隻有我和你。”
司辰心再也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墜在林煦淺藍色襯衫上,她連哭泣都是極其壓抑的,隻有小小的嗚咽,林煦無言隻是一遍遍撫着她削瘦的背,眼淚落在衣料上,微熱到冰涼,隔着衣服燙得心裡生生泛起一大片不忍。
林煦是第二次見她掉眼淚,上次還是因為在小區受到不公,委屈巴巴向她大哥告狀,那時候遠沒有現在傷心。所以付念和她是什麼關系?
大概過了幾分鐘,懷裡的人動靜小了一點,林煦知道她應該調整的差不多了,試探性的問道:“她是你...”
“不是”她埋在林煦懷裡,帶着點哭腔,又重複否定了一遍:“她不是。”
想也不可能,但付念基本是她找出來的,她先是定位到了洛之餘,然後自己找到洛書談話,洛書幾乎坐實了付念的嫌疑,而她和洛書早就認識了,換做今天之前她和洛書僅是房東和租戶的關系,勉強還能說得過去,可洛書後媽見到她的第一面就說是她的媽媽,連她現在的反應也說明付念和她不是一點關聯都沒有,哪怕自己有心偏私也很難說服自己這又是一個巧合中的巧合。
“小滿,你到底還有什麼是瞞着我?”林煦終于問出了她想問的話,“難道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都不願意信任我嗎?”
司辰心沉默地掙開她的懷抱,滿面淚痕連睫毛都被淚水打濕,鼻子眼睛哭得紅紅的,看這樣子林煦哪裡還舍得責難,隻好抽出紙巾給她擦眼淚,安慰道:“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尊重你的秘密。”
結果司辰心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了,林煦感覺這眼淚怎麼都擦不完,懷疑自己又說錯什麼了惹得她這麼傷心,“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以後再也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