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溪派出所,今天他們四個又開始考古,民事案件檔案室比昨天前望派出所的戶籍檔案室的配置高多了,不僅按年份分門别類,還有專門的檔案室管理員,幾乎沒費什麼功夫,管理員就把他們需要的檔案找到了。
死者錢為民,男,34歲,黎明百貨經理,死亡原因為意外落水溺亡。事故發現地為死者回家必經的裕饒橋,距離死者所在小區僅四百米。落水原因為死者想撿起掉落在河堤草叢裡的手表,因雨天濕滑河堤陡峭不慎跌落河中。
死者體表無束縛傷,無反抗傷,口鼻及下呼吸道有大量泥沙,系生前意外落水溺亡。家屬對初步屍檢結果無異議,以意外落水結案。
王澍看完後先是嘶了一聲說:“撿手表掉河裡淹死,如果我不陰謀論的話,死亡原因和調查結果都沒什麼問題,”他說到這停了下,見其他人都沒說話,提出認為可疑的地方:“目擊者和報案人居然是個小學生,我知道家長會寶貝孩子,寶貝到連份回訪筆錄都沒有,是不是有點太牽強了,就因為她家家長是這個皓德慈善基金會的副主席?”
“孩子自己都報案了,家長不讓回訪是什麼意思?”
林煦已經看完裡妻子魏芳的事故調查報告,她是在丈夫去世後的第二年也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因為高壓線漏電,雨傘不慎碰觸,當場觸電死亡,屍檢報告也沒問題。不同的是,她觸電的位置沒有目擊者。
同樣的傍晚,同樣的下雨天,同樣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這對夫妻先後死于意外。在魏芳去世後,負責調查的民警興許是懷疑這對夫妻前後意外離世可能有蹊跷,走訪了他們的鄰居。
——報應,老天有眼,活該。之類的評價出現在走訪記錄裡。
這對夫妻的風評之所以這麼差,歸咎于福利院那次的動靜鬧的很大,魏芳死的時候,付念離開晏城已經三年,時間流逝也沒讓鄰居們忘記他們當年的下作勾當。
他們夫妻雖然沒有因為那件事情坐牢,也相應付出了一些代價,首先是錢為民事情過去後,他在單位裡逐漸邊緣化,魏芳之前是小學老師,被家長舉報抗議,校方頂不住壓力,讓她引咎辭職,之後她在百貨公司當個理貨員。
被同事和鄰居指指點點必然不會太好過,但沒人同情他們,這是他們應得的。鄰居和同事的走訪筆錄有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他們是最普通不過的老百姓,這對夫妻因為走關系逃脫法律制裁,看到特權為他們這種人傾斜時,正常人心中當然不快,所以他們相信是報應,是老天爺出手了。
調查民警首先從熟人預謀作案開始排查,一圈下來任何一個可供懷疑的對象都沒有,報告最後林煦能看出調查民警确實查無可查,事故現場也沒有人為僞造的痕迹,至此,魏芳的調查同樣以意外離世結尾。
魏芳的檔案沒有什麼可供調查的疑點,錢為民的倒是有——那個即是目擊者又是報案人的小學生,顧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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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他們在派出所旁邊找了家安靜的飯館,本來副所長要請他們吃飯,被林煦以交流案情為由給拒絕了,包間裡林煦正在給司辰心燙碗筷,二組組員在群裡給林煦發了份材料,因為文件不大,而且群内所有調查交流是公開的,就沒有發到她的工作郵箱。
王澍看到後眉頭緊鎖,說:“咱這得是集體柯南附體吧。”
“顧翎死了,包括她爸媽,都死了。”
林煦和司辰心朝他望過去,王澍繼續劃拉着材料,“不過,這家人還有一個人活着。”
“養子,顧程。”他評價道:“一家人隻剩下個養子,感覺和死絕沒有什麼區别。”
她們幾乎是同一時間想到了福利院。
林煦問:“顧程是幾歲被領養的?”
“5歲,他比顧翎大十二歲。”
林煦已經打開了手機上的材料,司辰心也湊了過來。
顧程,男,54歲,南城人,初高中在南城市一中就讀,宴大金融系本科學曆,職業未知,去向不明。
林煦辦案從來不靠直覺,但現在她的強烈直覺告訴她,這人很可能就是他們兜兜轉轉要找的第三個人。已經等不及的她,一個電話撥給了林女士。
“喂,媽,校外奧數班有顧程這個人嗎?”
電話那頭的福爾摩斯·堇正在忙,她看了眼從老同學那問到的名單,“你怎麼知道?校外班的同學還說他和易慈走挺近的,我馬上就能把名單整理好,一會發你哈。”
“不着急,媽你記得吃飯,我先忙了。”
林女士還沒來得及說句你也是,電話就挂斷了,“這孩子,真是...”
“顧程和易慈在校外奧數班有交集,他比易慈高一屆,難怪同學名單裡沒有他。”
林煦快速組織了下午的任務,王澍依舊和陽沐一組,負責走訪顧程之前的鄰居和同學,她們則需要再去一次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