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說:“小滿沒吃。”
“我明天請了假,下午我爸媽過來了,還帶了家裡炖好的湯,”林煦問:“褚助理要不要留下來再喝點湯。”
褚楚:呵!這就開始趕人了。
“不了,無福消受,既然你下班,我也差不多該下班了,”褚楚是個識趣的助理,她把藥和水放在餐桌上,對司辰心說:“小滿,過來先把藥吃了。”
司辰心不情不願的慢慢挪過去,林煦進廚房把裝在焖燒壺的老鴨湯倒出來,高聲問褚楚:“這藥飯後吃可以嗎?”
司辰心即将碰到藥片的手,聽到林煦的問題,又把手縮了回去,褚楚眼疾手快抓住司辰心的手腕,一字一句道:“這就是餐前的藥,餐後的藥在茶幾上。”
褚楚幾乎是用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威脅,“是不是要我把你今天高燒的情況彙報給你大哥,你才能主動乖乖吃藥?”
然後,林煦就看司辰心主動端起水杯,在褚楚的注視下,吞服了三次膠囊,褚楚又從錫紙藥闆中拆出幾顆圓形藥片,司辰心從小到大最讨厭打針吃藥,尤其是苦不拉幾的藥丸,她小聲示弱,“這個好苦,能不吃嗎?”
褚楚皮笑肉不笑地說:“可以啊,你向我保證明天能好得跟沒事人一樣,今天這藥就不吃。”
司辰心:“......”
最後還是在林煦和褚楚的雙重注視下,病号才乖乖把藥給吃了。
褚楚走前叮囑林煦監督司辰心睡前吃藥,另外還特别警告,要是晚上控制不住敢又折騰病人,她明天就讓司月白把司辰心安排到療養院去,病不好不見面那種。
林煦連連應下并作出保證,她相當清楚在事關小滿健康方面,這位助理的權限相當之高。
送走褚楚,飯桌上,林煦說了今天一整天的進展,司辰心安靜的聽着,沒什麼問題要問,林煦隻看到她勉強喝了兩口湯,就沒再碰過調羹,柔聲問:“不好喝?”
司辰心淺淺笑了笑,“挺好喝的,叔叔的廚藝水準一直在線。”
“那你再喝一點,肉可以不吃,湯一定要喝,我爸清早出去買的水鴨,從上午九點炖到下午兩點,這整鍋湯的營養都在湯裡,”林煦又舀了一勺湯,補上堪堪隻下去了一點的高度,司辰心重新拿起調羹。
席間,司辰心問起,“叔叔阿姨過來,你怎麼不提早告訴我。”
“我媽想來看你來着,給你發信息沒回,就在局裡等到我下班,我任務結束的有點晚,而且沒有大晚上上門看病人的禮數,就給他們安排到酒店去了,”林煦剃下炖得軟爛的鴨腿肉,夾了一小筷子送到司辰心嘴邊,“你明天要是狀态好,一早能見到他們。”
司辰心猶豫兩秒還是把鴨腿肉吃了,然後沒再說什麼,她其實沒那麼想見,林煦的父母确實熱情,也的确是很好的長輩,但她經常因為某件事或者某個人太過美好,望而生怯,這也是她當初遲遲不肯答應林煦交往的原因。
林煦看她反應淡淡的,說:“不想見也沒關系,你身體沒康複,我也怕他們影響你休養。”
“沒事,他們到了你叫我就行。”司辰心對喜歡的長輩向來溫和有理數,他們兄妹幾人從小就得到過很多長輩的照看,況且林煦父母從南城過來,總不能連面都不見。
“那好,我明天看情況安排。”林煦手機上有顯示來電,起身說:“我先接個電話。”
“領導現勘有進展,我們在汪興業住處那輛黑色豐田車上,發現有明顯的血迹反應,車上提取的一百多份檢材中,技術室加班加點對比到了馬三的DNA,汪峻這會徹底被我們釘死了,”王澍的喜悅從那邊傳到了林煦這頭,關于汪峻涉嫌殺害馬三一案,證據鍊全的不能再全了,“還是領導你英明,随便一詐就闆上釘釘。”
“你把材料送到審訊室,沈組長那邊應該用得上,”林煦點撥下屬,“另外,你也是當爸爸的人了,别沒個正形,我帶你進組的意思你明白吧?”
王澍在那頭樂呵呵笑道:“明白,領導提攜,我保證珍惜機會。”
林煦挂了電話,一回頭,剛才喝湯的人沒影了。
司辰心跪在洗手間地闆上,剛才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連吃下去的藥也一點沒剩,她摸索着沖水,人完全起不來,胃裡吐空了,還是忍不住的想吐,隻能弓着背止不住的幹嘔。林煦開門一看,趕緊單膝跪在旁邊給她順氣,一遍遍輕拍後背,過了大概兩分鐘,司辰心總算是緩過來一點,林煦把人扶起來接了杯水給她漱口,擰了條熱毛巾擦臉。司辰心看着鏡子裡林煦一聲不吭地給自己擦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哭,以往她可以獨自堅持,可以把默默在黑暗中舔舐傷口,直至傷好,她又是鐵打的司辰心,可回國後,林煦不由分說地闖了進來,那些黑暗中不被人所知的脆弱,悉數暴露在照進來的陽光之下,現在還和自己一起承受折磨。
林煦手一頓,心跟着揪了起來,“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難受?”
司辰心搖頭,回抱着林煦,把頭埋進她的懷裡,悶聲說:“對不起。”
林煦放下手裡的毛巾,緊緊抱着懷裡瘦弱的人,因為對方明明沒錯卻經常道歉而感到無奈,她微熱的大手一下一下輕撫司辰心後背,“小滿,我不要道歉,我要你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