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白探究質疑的目光飄像司暮川,司暮川一個激靈連忙擺手以示清白。
“我當然要考慮你的安全,你胡鬧的大前提必須是安全的,你在明,他們在暗,我也不能百分百确保你是安全的,隻要你乖乖退出專案組,讓有執法權的專業人士去處理,我可以同意你在國内待到明年開學前。”
原來根本沒有可商量的餘地,看似有選擇,其實壓根沒得選,司辰心在多數選擇上确實是她自己做的決定,也能得到兄長的支持,原來會被支持是因為他們認為她是安全的,在真正的重大的抉擇前,她隻能是被迫接受安排的那一個。
司辰心冷冷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司暮川心裡咯噔一下,連在餐廳打遊戲的丘山也分出注意力,司月白沒有回答,司辰心又說:“是直接把我送走,還是要給我關起來?大哥關我一次,我就逃一次,天涯海角我也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和他們不死不休!”
最後幾個字咬字極重,如同她勢必破釜沉舟的決心般。
司月白從沙發上起來,慢慢走到司辰心面前,他比妹妹高出許多,自小在高位被浸潤出的高傲和不屑,不加掩飾展現出來,“小滿,你從小遠離權利中心,在集團你也隻是空有股份的吉祥物,在國内你也沒有經營過可信任的人脈關系,你用什麼和他們對抗?”
“拼上我這條命呢!”司辰心直視司月白眼底,她知道大哥生氣了,這樣的話無異于火上澆油,“我不在乎會不會死在被人為制造的意外還是...”
猝不及防一聲脆響,司暮川丘山連動手的司月白都愣住了,司辰心從小到大胡鬧過無數次,都在司月白可接受的安全火線内,事後她隻需要認錯道歉,連跑到第三世界戰區救援這種不要命的事,也能翻篇。司月白氣急,右手發着抖,“我看你是昏了頭才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你的命,是父親用他的命從火海裡換的,是阿願用她終生癱瘓保下來的,你問問自己,你有什麼資格拼上自己的命?”
司辰心低着頭緊咬下唇,她從小到大沒挨過打,紅着眼喊道:“為什麼不可以?不是我想要活下來的,我甯願當年死的是我,就也不用背着兩條人命活到現在。”
“我甯願活下來的是阿姐,她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所有人期盼和關心。可我做不到,”司辰心梗着嗓子,喉嚨發硬,“是我,我是付念的幫兇,火災發生前,是我接的電話,進廚房開的火。”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司月白在這次回國之前從未懷疑過那場火災是人為的,當年事故調查也認定是意外,母親出門前沒有關火造成父親死在火海中,對此,她才選擇自殺。他和司暮川在同學家,避開了這起事故,所以他們對僥幸活下來的兩個妹妹百般呵護。上次在分局看到付念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也是從那時,他才知道火災是人為的。他托關系要到了當年的事故調查報告,還咨詢了專業調查人員,人為并非不可能,但需要有人去廚房開火,之後他再也沒看報告一眼,他打心底裡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沒有胡說,這是事實,是我點的火,”司辰心眼裡含着淚,“你們是不是以為我的心理創傷是目睹母親跳樓形成的,從來都不是,我一直藏着秘密誰也不敢告訴,隻有阿姐知道,她也是因為這個不肯接受器官移植,她是為我死的。”
“夠了!”司月白厲聲喝止,“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
“沒有過去,我經常夢到那場大火,夢到母親質問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即使他們的房子被夷為平地又起了高樓,大火卻從來沒有熄滅過,從她的童年燒到現在,燒穿了她本該快樂無憂的一生,又如何過得去。
司月白一時間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是該先為一巴掌道歉,還是該先安慰妹妹,司辰心突然告知的内容,讓他少見的無措,他定了定情緒,迅速冷靜下來,“明天我讓褚楚給你買機票。”
“我不走!”司辰心态度堅決。
眼見兩人劍拔弩張,丘山适時過來,“小滿,你哥剛在飯桌上跟人喝了兩杯,酒精上腦不清醒了。”
“是啊,”司暮川登時打上配合,心疼拉過妹妹往她的卧室走去,“醫生不是讓你早點休息規律作息嘛,聽話,去休息,明天大哥酒醒了你們再好好談。”
房間門一關,司月白臉色立馬黑了起來,丘山說:“你生氣也不能對孩子動手,小滿是大人了,你不能老拿她當孩子,我看你确實該醒醒酒。”
“我沒喝,不需要醒酒,”司月白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打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他說:“褚楚,給小滿訂明天最早的航班,飛倫敦,你跟她一起,把她送到老爺子那。”
丘山隻能無奈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