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見看門弟子被吓得說不出來話,有些無奈又好笑地舉起手。
漆黑的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面有一道略顯透明的水晶銀镯。
這是限制手環。
她無法使用任何非凡能力。
這個手環也相當于監視器,能實時檢測她的行為舉止,并同步至當地部門。
如有異樣,立即逮捕。
見此,看門弟子不僅沒放心,反而更加害怕了。
戴着這個手環代表了什麼?!
她仍舊未脫罪犯之身!
漆夜彩也考慮到了這一遭,隻好戳了戳肩頭的小烏鴉。
小烏鴉發出一聲嘶啞的鳴聲,漆黑的眼睛閃過一絲血色。
轉瞬間,化為一團黑霧,落下幾根黑羽,變成了高大的使者形象。
看門弟子徹底被吓暈了過去。
漆夜彩沒想到會這樣,略表歉意地探了探他的氣息,還活着,那沒事了。
為避免招搖,漆夜彩撥了撥眼前的發絲,飛快地在小路上穿行,像隻女鬼,來到了浮華宮。
那日,異世靈魂控制她的小徒弟,發瘋亂砍人,差點命喪黃泉。
好在她及時抓住了他最後一絲氣息。
現在被她封鎖在了煙雨閣。
小徒弟是漆夜彩在河邊撿到的。
本想救完人就走,然而漂亮的小少年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像精緻脆弱的瓷娃娃,實在惹人憐惜。
漆夜彩心中一動,決定送佛送到西,将他帶回了浮華宮。
小徒弟體弱多病弱不禁風。
一步一大喘,三步一咳血。
無論哪個醫師,看了都說命不久矣。
漆夜彩為他東奔西走,為他尋得靈丹妙藥,吊着最後一口氣。
小徒弟生性高傲、嬌縱、挑剔、刻薄,毫無自知之明,十分讨人嫌。
别人說他冰冷淡漠,纖塵不染,是隻可遠觀的高嶺之花,實際上,他平等地看不上所有人,懶得搭理。
奈何小徒弟實在美麗。
漆夜彩心甘情願養着這個易碎的花瓶,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
不料世事無常,在小徒弟生命結束之際,他被一個異世靈魂奪了身體。
起初,它隐藏得很好。
雖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且抱有極強目的性的事來,但始終如履薄冰地維持着人設。
直到漆夜彩在修高階心法時,聽到了來自于它内心深處的一道冰冷的聲音。
那道聲音被稱之為——系統。
*
小徒弟是病秧子,身體太弱,床不離身。
漆夜彩時不時聽到系統的警告提示音,以及任務失敗的懲罰通報。
除非是實在被系統吵得忍無可忍了,小徒弟才會垂死病中驚坐起,時而敷衍糊弄一下任務,時而被奪走身體主導權。
自家徒弟,自然是要救的。
不論如何,異世靈魂都不該霸占他人身體。
然而漆夜彩聽到系統提示過,不能暴露身份,不然會遭受懲罰,她隻能暗中想辦法,設計揪出那個異世靈魂。
被烏合衆逮捕的前夕,漆夜彩得來一件稀世法寶——抽靈剝魂繭,準備将異世靈魂剝離出小徒弟的身體。
那異世靈魂似乎早有預料,逃脫不成,隻好應戰。
結果自然是打不過漆夜彩的。
冰天雪地中,少年一襲白衣染血,青絲淩亂,恃劍而立。
漆夜彩毫不猶豫地打開抽靈剝魂繭。
就在此時,漆夜彩忽然從精神上感到一股沉重的、壓抑的、窒息的束縛感。
她動不了了。
少年看着被束縛的漆夜彩,臉上浮現出愉悅的笑容。
本美麗病弱的臉,因為這發絲淩亂飛舞中的一抹笑,顯得極其妖異豔麗。
少年緩緩走向漆夜彩。
眸光微撇,極為不屑。
“我親愛的師尊,大道上唯一的劫難,可以成全徒兒嗎?”
冰涼纖長的手指掐上女人的脖子。
“其實徒兒一直很好奇……”
“師尊究竟有什麼魅力,将身邊人都迷得神魂颠倒?……”
漆夜彩蹙着眉,心道莫名其妙,頭一回向這個乖巧聽話的小徒弟放了重話:“放肆!”
少年像是聽到了無比動聽的音樂,笑意更甚,讓本就豔麗的面容,染上了鮮嫩的薄粉色,美得驚心動魄。
接着,他附身,欣賞着女人驚詫又厭惡的目光,緩緩向下。
薄唇湊到了漆夜彩的唇邊。
漆夜彩正想罵人。
少年灰白的眼底霎時閃過一絲異色。
脖子上的力道松懈了,唇前冰冷的氣息遠離了些,少年眼神複雜又冷漠地注視着漆夜彩。
漆夜彩意識到可能是小徒弟回來了,可又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他好像“活”了過來。
少年看着女人脖子上的紅痕,指尖輕柔緩慢地撫摸着。
他面無表情地牽了下唇,聲音很輕很冷,像宣判一般:“任何傷了姐姐的東西,都不配存在。”
說着,少年注視着漆夜彩的雙眼,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就借着她的尖銳鋒利的暗影爪,毫不猶豫地刺穿了心口。
他卻享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