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
隻聽三道清脆的破碎聲,一個接着一個,水晶月如破裂的雪花屑紛紛落下。
精靈們驚呆了。
白硌塵也驚呆了。
而那罪魁禍首連個表情都沒有,仍是一副欠揍極了的屑樣。
白硌塵經過專業的訓練,有着優秀的職業素養,很快調整過來,嚴肅又驚憂地說:“聖君,您弄錯了,應該使用修補法術。”
夜慕燼微挑了下眉,語氣不冷不淡:“是嗎?那不好意思了。”
不是故意的就好,白硌塵懇求道:“那拜托您再補救一下吧?”
“這可能有點麻煩呢。”
白硌塵心頭一跳,大覺不妙。
“這些廢物擺設,早些毀了才好呢,省得你們閑得惦記,沒事找事。”
說罷,潇灑轉身,頭也不回。
任由水晶月破碎,水晶宮随之傾塌,永不滅的星辰光輝滅盡……
老家沒了,精靈們在後面鬼哭狼嚎。
白硌塵不像它們那般悲觀,往好處想想,聖君方才所言極是。
水晶月本來就是個頂多有點漂亮的廢物擺設,被這些一天到晚閑得要死的神靈精心供養,差點成了緻命弱點。
神靈當然不至于真的跟着隕落,頂多掉層皮,離了水晶宮,還是可以好好生存的。
白硌塵就當放假了,輕松地穿梭在混沌中,準備回家收拾包袱離開旅遊。
混沌突然終止了,一切恢複原樣。
白硌塵不可思議地看着恢複如初的水晶月,懷疑剛才種種皆是出于一個日夜不休的勤懇打工人的毀滅心願。
不曉得聖君哪根筋搭錯了,逗它們玩呢?啊啊啊他本近在眼前的假期!
旁邊一陣陰森森涼嗖嗖的風幽幽飄過,跟剛從陰曹地府裡爬出來了怨鬼似的,陰風陣陣。
轉頭一看,果然是聖君飄過。
不過看樣子,好像不是剛才的聖君,應該是跨越時間線過來的聖君。
聖君是個死宅懶鬼,一般情況下,懶得跨越時間線,因為還要看時間,他眼瞎看不清,挑起來就有點麻煩了。
除非不小心惹了漆小姐生氣,聖君才會跨時間找補。
白硌塵遺憾收回神,正欲離開,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白硌塵!”
白硌塵身子一怔,看到來人,斂住驚喜,恭敬喚道:“主人。”
漆夜彩看了看周遭:“夜慕燼呢?”
白硌塵想到剛才看到的夜慕燼,心下了然,聖君定是又幹了什麼虧心事。
白硌塵臉不紅心不跳:“聖君一直在水晶宮,專心研究烏瘴之事,勢必還天下一個太平。”
漆夜彩:“……”一聽就是假的。
那狗東西整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不過知道他在水晶宮就行。
漆夜彩很快來到夜慕燼的宮殿,果見那漂亮的少年正襟危坐。
見她來了,少年不緊不慢地擡起沉灰色睫羽,露出一雙白瞳,薄唇勾起淺淡的笑意,矜持有禮:“姐姐。”
漆夜彩輕應了聲,看他這矯揉做作的模樣,覺得有趣,沒有拆穿,徑直到他面前坐下。
許是剛從小徒弟那裡回來,再看夜慕燼,便能明顯感覺,他們兩個長得極其相似。
小徒弟美麗又病弱,如冰雪未消的山頭盛開的白花,而夜慕燼美得實在極端,天上天下無可比拟的第一絕色。
當初願意把小徒弟留下來,恐怕也是想到了夜慕燼吧?
漆夜彩收回心思,開門見山:“三天前,我那小徒弟可是你附了身?”
夜慕燼的唇邊勾着天生帶笑的弧度,聽聞此,笑意散去,弧度未變:“姐姐何出此言?”
漆夜彩神情嚴肅:“夜慕燼,我不是來跟你玩的,你就回答,是不是你做的?”
夜慕燼笑意徹底沒了,也不裝矜持優雅了,露出一貫不屑的神情:“是又如何?”
“就是奪了他的命,又如何?”
盡管答案早已定下,但親耳聽到,漆夜彩的臉色還是冷了一分:“你想殺了他?”
夜慕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倏地輕扯了下唇,稍稍往後仰,垂着眼眸,若無其事地淡淡道:“那日說得不夠明白嗎。”
漆夜彩不懂:“什麼?”
夜慕燼擡起潔白的眼瞳,盯着漆夜彩漆黑如夜的眼,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隻是非常溫和地陳述:“我說……任何傷了姐姐的東西,都不配存在。”
少年那雙洞悉萬物的眼睛,如同琉璃水晶,沒有丁點兒雜質,純淨到了極緻。
平穩而清澈嗓音,如同天神的宣判。
“所以,我讓他隻死了一次,作為賠罪,已經很仁至義盡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