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我算你娘。”
鐘明昧:“滾一邊去!”
漆夜彩召喚出半截雙槍,擋在他身前:“我不想跟你廢話,要麼你自己走,要麼我帶你走。”
鐘明昧也不示弱:“老巫婆,我不想對你動手,但如果你再阻擾我,我一定殺了你!誰都别想阻止我!”
“口氣倒不小。”漆夜彩輕嗤了聲,“狂也是要有實力做底氣的,你倒是很自信。”
鐘明昧用脖子往她槍上撞,挑釁道:“那你倒是殺了我啊,你敢嗎?”
漆夜彩:“……”
鐘明昧又進了一步,再進就要出血了,貪生怕死膽小如鼠如他,頭一次這麼強硬執着,難免讓漆夜彩有些詫異。
半晌,漆夜彩皮笑肉不笑地牽了下唇,收回了雙槍:“行,你赢了,投胎去吧。”
鐘明昧瞪了她一眼,重重哼了一聲,從她身邊經過。
尚未走出幾步,漆夜彩就把他捆起來了。
“說你蠢你還不信,大人的話你也敢信,回回都上當,出門就隻有被騙的份,光吃虧不長腦子。”
鐘明昧罵罵咧咧,被漆夜彩施了道禁言術,隻能撲棱掙紮。
這時,白鬥篷擋在了漆夜彩面前,正好,她也想跟它好好談談。
白鬥篷發出低沉嘶啞如鋸老樹的聲音:“這位小姐,請不要非法限制他人自由。”
漆夜彩挑眉冷笑:“哦?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以洗腦的方式讓他們自願獻祭,一定很合法吧?”
白鬥篷沉穩道:“小姐空口無憑,如何說在下犯法?在下隻是為烏合衆辦事。”
漆夜彩擡起半截槍:“是秉公辦事,還是假公濟私,去審判庭說吧。”
白鬥篷不慌不亂:“在下無意與小姐為敵。”
漆夜彩:“我跟你很熟嗎。”
白鬥篷:“……”
漆夜彩上前一步,槍尖擦過白鬥篷帽檐邊,她盯着帽子裡的黑色,眼眸微眯,透着一絲探尋:“你認識我?”
白鬥篷握緊拐杖,瞬間離遠了。
漆夜彩的指甲變得漆黑,猛然生長,地面生長出無數荊棘,穿破地面,猶如她的手指收緊,将白鬥篷緊緊握住。
白鬥篷猶如一陣灰霧消散。
漆夜彩隻看了眼,她本就無意追趕,因為這家夥根本沒有用本體過來,抓是抓不住的,白鬥篷不過是個空有皮囊的分身。
不過剛才她可以确定一點,這個人一定認識她,或許還是跟她頗為熟悉的人。
她一開始懷疑是夜慕燼在惡作劇,但夜慕燼不可能是這樣的性格。
“看來漆小姐很了解夜慕燼嘛~”
少年愉悅帶笑的嗓音落在耳邊,忽遠忽近,滿是玩世不恭的調侃。
轉眼,漆夜彩看見好幾個絕豔男鬼。
“你一直在我身邊。”漆夜彩淡然陳述。
“沒錯哦,一直……”其中一隻鬼影湊近她的臉,幾乎鼻尖對着鼻尖,血色紅唇裂開,“一直在漆小姐的身邊呢~”
漆夜彩問:“那個白鬥篷是誰?”
鬼臉身形如水蛇一般妖娆扭曲,奇長無比的手指自下而上撥動着,出現一柄折扇,半遮半掩,濃妝豔抹的臉上勾起詭異的笑:“嗯……不告訴你哦~”
回答在預料之中,夜慕燼愛看戲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不可能告訴她答案。
隻能拐彎抹角。
“我會想知道他是誰嗎?”
男鬼似是詫異,沉吟片刻,笑意更甚,數個身影在她眼前晃。
漆夜彩聽到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聲音落在眼前:“阿燼比較想要姐姐知道呢~”
漆夜彩一怔:“我知道了,多謝。”
說罷,默默收回暗影長甲,黑白半截雙槍順手往後一抛,在空中化作了灰燼。
男鬼執扇遮住嘴,下意識伸手接住了殘餘的落灰,扇後的嘴角收斂了起來,看着漆夜彩的背影,又丢了折扇。
裂開的嘴角噙着紅花,紅花忽然枯萎,如同主人的心情一般。
“為什麼不開心呢?”
“她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呢?”
“居然看不透呢。”
“沒勁。”
男鬼的指尖百無聊賴地挑着飄浮的發絲,目光悠悠看着不遠處的一女一男,嘴角微揚,有點不爽。
夜慕燼輕彈指尖,盛開一朵水晶花。
撚下花瓣,吹拂過去,花瓣扶風流水,穿入怪物的身體。
鐘明昧好不容易把綁住自己的繩子解開了,眼見漆夜彩一步一步過來,他心跳如擂鼓,連忙跑到溝壑邊。
這時,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昧昧,把一切都奉獻給娘親,好不好?”
鐘明昧恍惚轉身,朝着那個巨大的怪物走過去,路過漆夜彩身邊被叫喚時,也置若罔聞,如喪失了靈魂行屍走肉般。
漆夜彩跟在後面。
鐘明昧跪在了怪物跟前,雙手朝上,高舉頭頂:“娘,我本就源自于您,我的一切本都是屬于您的。”
“您想要,自然都是您的。”
漆夜彩眉頭一挑。
啧,這小子,口是心非啊。
平常罵他親娘最狠,跟仇人似的,實際上惦記死親娘了,就怪人家抛棄了他,為了找他娘,連靈魂都可以獻祭出去做交易了。
長甲輕松提起鐘明昧的後衣領,把他一整個拉起來,一巴掌扇醒了。
鐘明昧确實清醒了,但那些話并非是因為受控制而說出來的。
他是發自内心,遵循本心!
漆夜彩皺着眉頭,沒好氣道:“鐘明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鐘明昧頗為失去理智道:“我不知道!我隻認我娘!我娘就是對的!”
漆夜彩把他丢一邊,笑了:“随便你。”
鐘明昧猝不及防,坐倒在地上,雙手在身後撐着地面,眼眶有些泛紅,望着高高俯視他的女人,恨恨地說:“你真可惡!”
漆夜彩蹲下身來,與鐘明昧平視:“你認她當你娘?”
鐘明昧自暴自棄道:“我認誰都當娘行了吧!?”
漆夜彩勾起笑:“可以,等我把它送去烏合衆,你們隔着鐵窗好好交流。”
漆夜彩起身,指尖擦過水晶手環,雙手結印,大拇指相擦而過,食指相點,六指相勾,一道烏合衆順時印出現,猶如一座銀色大山。
“我以烏合衆之名——”
大山倏地放大,籠罩在龐然大物身上,三根銀色光柱從天而降,三千銀色符文随鎖鍊圍繞着光柱,将怪物纏住。
漆夜彩右手雙指并攏,擦過左手腕裡側的烏鴉黑印上,嘶啞名聲起,一直黑鴉從中飛出,沖上雲霄。
“寡母——歸序。”
末了,一片鴉羽落入指縫。
寡母的能量早就被白鬥篷吸收完畢,因此收複它輕而易舉。
白鬥篷順水推舟,正好省得收爛攤子。
不出她所料,白鬥篷不僅是烏合衆,還十分熟悉烏合衆,熟悉她的行動軌迹。
鐘明昧不過是引她出洞的幌子。
【叮咚——】
【發現交界點—世界線重疊】
頃刻間,天崩地裂。
鐘明昧目瞪口呆,傻傻坐在地上看着,忘記了起身,被地震震得從地上跳起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老巫婆,呸,你這個女人,到底誰啊?!”
黑衣女子瞥過眼來,漆黑的眼睫微壓,眉目間滿是生而俱來的冷厲和漠然。
天地搖晃,萬物粉碎成渣。
漆夜彩紋絲不動。
鐘明昧第一次感覺這個總跟他鬥嘴的女人有點陌生,他在她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疏離感,和濃烈的壓迫感。
好像曾經從未認識過她。
漆夜彩神色淡淡,擡起手掌,中指處挂着一張令牌,上面刻着烏合衆順時印,頂端是一隻烏鴉張開翅膀。
“烏合衆首席秩序官。”
“烏合衆分得沒那麼細,所以,你也可以理解為法官、審判官、秩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