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甜膩的氣息似乎比那個夜慕燼還要更純粹、更香甜、更蠱惑人心,慢慢慢慢引誘着人的堕落。
漆夜彩懷疑自己因為靈力的丢失,對于這個氣味的抵抗力都下降了。
她過去分明沒有這般……
好想要……
漆夜彩呼吸都有點粗,抓着夜慕燼的手微微用力,她毫無察覺,還疑惑血怎麼越流越多,變得有點難耐、焦急。
“夜慕燼,快治療,以後盡量避免受傷……”
“姐姐。”
夜慕燼貌似渾然不知的模樣,不着痕迹往前進了一步,鞋尖抵上女人的鞋尖。
漆夜彩渾身一怔,仿佛有一股酥麻的電流從腳尖傳遍全身,腿都有點軟了,視野恍恍惚惚,一隻手及時扶住了她。
“姐姐,怎麼回事呀,看起來好虛弱的模樣。”少年冰涼的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女人的臉頰。
血液輕擦而過,少年露出錯愕與無辜:“怎麼辦啊,姐姐,這裡……變紅了哦。”
不行……
随少年的動作擡頭,望見落下的夜幕,傾瀉的月輝,蒼茫凄涼。
漆夜彩猛然間清醒,渙散的目光聚集起來,碎裂的月光點亮眼底的黑暗。
方才片刻的失神,仿佛被惡魔抽去了靈魂,倘若她再遲疑一會兒,她就要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了。
夜慕燼指尖的傷口已經愈合了,血液也被他收拾幹淨了。
漆夜彩緩了口氣道:“夜慕燼,我還有事,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少年漫不經心地扯着袖中的白绫,将方才受傷的指尖纏繞住,像是對漆夜彩的話置若罔聞,不在聽的模樣。
在漆夜彩走過他身邊的片刻,早已維持不住的淡然徹底破碎了。
夜慕燼稍稍側身,垂眼,看着女人墨色的發絲,語氣淡淡地問:“姐姐是又要使用念力嗎。”
“……”怎麼什麼都瞞不住他。
漆夜彩也來不及想夜慕燼是從何得知的,隻想趕緊把他忽悠過去,因為夜慕燼不論如何一定會阻止她,這不就來了。
“沒有,你趕緊回去,少出來亂逛,當心被蛾子盯上了。”漆夜彩心虛地轉移話題,一邊死也不轉頭一心往前走。
一道風吹開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剛撐開白紙傘擋在了面前,白紗随風而飄動,吹到她身側,像是困住她的繩索。
“漆夜彩。”
漆夜彩不悅地轉頭:“夜慕燼,你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你管。”
這個小壞蛋,越長大越讨厭,每次回來都要管這管那,還會直呼其名,沒大沒小的,漆夜彩忍他很久了。
似是早已料到她會說這句話,夜慕燼淺淺勾着唇,沒有丁點兒笑意,語氣不明地說:“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句話,是這樣說的吧,親愛的姐姐。”
少年重重咬着那最後兩個字。
漆夜彩一時啞口無言。
她剛才才管人家,現在又讓人家少管她,确實有點雙标。
但沒辦法,他要是接受不了……
“夜慕燼,你要是不服,就憋着,不然也可以不認我這個娘,你也這麼大了,可以獨立行走了。”
“阿燼從未認過娘,更未認過姐姐。”
夜慕燼笑容不變,笑意半點也沒有,雙眼如同吸人的漩渦一樣盯着人的眼睛。
漆夜彩聽得腦子轉不過來,什麼是不是的,聽夜慕燼說話跟看閱讀理解一樣。
“好吧,随便你怎麼認為,你高興就好,我得走了,回來再陪你定定心心扯。”
夜慕燼收斂了笑容,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問:“姐姐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天地萬物之變化,皆一念之間?”
漆夜彩不爽的點瞬間被戳爆了。
一天之内,她聽到了兩遍同樣的話。
第一個白硌塵說這句話的時候,漆夜彩尚且還能忍忍,不在意。
但是夜慕燼,他不行。
他不可以這麼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她就是忍不了夜慕燼這麼說!
誰都可以說,隻有夜慕燼不可以。
“沒錯,我就這麼以為,如果我的實力配不上我的自大,那麼就是灰飛煙滅也無所謂。”
“我錯了。”夜慕燼看着她,“姐姐。”
漆夜彩:“……”
剛湧上來的火氣中途噶了,漆夜彩一時間不知道該是個什麼反應。
夜慕燼居然這麼快就滑跪了。
她莫名想問:“你知道你錯在哪嗎?”
夜慕燼真誠又坦蕩:“不知道呢,姐姐可不可以告訴阿燼?”
漆夜彩分不清,他是在陰陽怪氣,還是真的不知道?
看他眼神這麼純潔無辜……算了。
夜慕燼是人鬼之子,腦子也不是人腦,不能試圖用人類思維理解他。
漆夜彩說:“沒事,原諒你了。”
“為什麼?”夜慕燼固執地問,“阿燼犯了錯,姐姐為何要輕易放過阿燼。”
漆夜彩嘴角一扯:“那你想怎樣?”
夜慕燼眨了下眼:“剝皮抽筋、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停!”漆夜彩按了按額角,“夜慕燼,誰教你這些的?”
夜慕燼淺淺彎唇:“那些人類哦。”
漆夜彩:“……少聽這些話。”真擔心夜慕燼這個小白癡哪天把自己玩完了。
夜慕燼不解:“窮兇極惡之徒,不應該得到這種懲罰嗎?”
漆夜彩臉快抽筋了:“你算哪門子的窮兇極惡之徒了?”
夜慕燼:“阿燼犯下了十惡不赦的錯誤,不算是窮兇極惡之徒嗎?”
“你又算什麼十惡不赦的錯誤了?”
“阿燼惹姐姐生氣了。”
“……行吧,那你确實罪不可赦。”
夜慕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