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天又抛棄阿燼了……”
少年人就像被抛棄的可憐狗狗,又隻能眼巴巴地望着主人,訴盡委屈。
“姐姐大騙子,昨天抛棄阿燼,今天也抛棄阿燼,大騙子,大騙子。”
夜慕燼不說,漆夜彩沒怎麼覺得,他這麼一說,好像真是的,把他一個人丢下了。
夜慕燼從出生以來就一直在被抛棄,對這種事敏感是可以理解的。
漆夜彩按着夜慕燼的肩頭,鄭重其事地說:“夜慕燼,我不一定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也不一定能夠立刻就趕回來,所以,如果你想見我,就直接來找我。”
夜慕燼錯愕了一瞬。
美眸泛起了晶瑩的漣漪,如同璀璨的星河與月下的流水交融,寥寥顔色,動人心弦。
少年咬了咬下唇,似是忍不住要落淚,腦袋一下子沉了下去,潛入水中,緊緊貼着漆夜彩的腰部。
漆夜彩沒搞懂,夜慕燼又是在演哪出,戳了戳他的腦袋:“不怕被淹死了?”
哦,淹不死,這孩子水做的。
“姐姐。”水中傳來少年壓抑的嗓音。
“嗯?”漆夜彩撩起他的長發。
“姐姐,”少年蹭了蹭她,“阿燼心好痛。”
“……”
“姐姐,好疼……”夜慕燼從水裡浮出來,細密的水珠如同清早花間的晨露,晶瑩透剔,映襯着花的嬌嫩。
少年執着漆夜彩的那隻手腕,按在她的心口,近乎病态地、迷離地說:“姐姐,阿燼把心髒送給你,好不好呀?”
“……”漆夜彩反手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夜慕燼,少發神經,别整這麼血腥!”
夜慕燼被扇過的臉上浮起動人的绯色,眼底是藏不住的興奮與瘋狂。
“姐姐。”他微喘着氣,一聲一聲難耐的喘息,就像妖精一樣媚惑人心。
漆夜彩:“……”喘得真色啊。
少年笑意愈來愈濃烈,語氣頗為急切:“不行啊,姐姐。”
“什麼不行?”漆夜彩無奈。
夜慕燼一犯病就喜歡胡言亂語。
“姐姐,阿燼已經準備好了啊……”
夜慕燼手中變出一條項鍊來,吊墜是一顆銀色正方形框,框空着不規則的口,彼此又緊緊相連,像骰子的外殼。
可以一眼看見被關在裡面的紅珠,像是安放在玲珑骰子裡的紅豆。
夜慕燼解開項鍊的末端,雙手來到女子脖子兩側,牽着繩端在上方系了一個對稱的結,落下兩顆小小的紅珠封口。
他近乎癡迷地看着它,用指尖輕輕挑落,使得它落在漆夜彩心髒的位置。
如此一來,少年淚水止不住地掉落,滑落臉頰,凝結成一顆顆水晶似的珠子,漂浮在水面上,染了一塊水域。
“終于、終于……把心髒……獻給姐姐大人了……”
漆夜彩:“……”
這就是愛哭鬼嗎?
興奮了會哭着喘到缺氧的那種。
隻見夜慕燼從邊緣開始化作灰燼,如同水晶混雜在一起被磨成了稀碎的屑……
墜落,消散。
要不是知道夜慕燼一不小心就會輕輕碎掉的屬性,漆夜彩真會以為他是不是生前執念如願了,要沒了。
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漆夜彩握着水面上的水晶珠,語氣冷厲:“夜慕燼,我勸你在三秒之内出現。”
“姐姐。”
肩上一沉,少年從她身後環住她,腦袋貼着她的脖子像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胡亂蹭着。
明知夜慕燼不會有事,漆夜彩還是暗暗松了口氣,有些疲憊地往水中陷了陷。
“阿燼一直在姐姐身邊,哪怕是化作灰燼,也一定、一定追随着姐姐……”
漆夜彩:“……”根本不會信這種鬼話。
胸前突然被冰冷觸碰,那冰冷頓了下,似是在疑惑,然後好奇地……捏了下。
困到快要睡過去的漆夜彩猛然驚醒。
她身體有些僵硬,語氣更是僵硬地說:“夜慕燼,你在幹什麼?”
“姐姐,為什麼,這裡,比别的地方,軟?”
少年似乎是真的很疑惑,語氣單純到白癡,說着還用指尖輕輕戳了戳,天真地告訴她是這裡哦。
爹的智障。
漆夜彩忍耐着,倒吸了口氣。
她能理解夜慕燼這種智障兒童,但這不妨礙她毫不留情地給了他梆梆兩拳。
沉睡間,她突然醒來。
“對了,夜慕燼,那個林上風,你不許傷害她。”
雖然她沒想起來她是誰,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人跟她應該有不小淵源。
身後的少年久久未回話。
漆夜彩曲肘往後用力一捅。
良久,聽到夜慕燼的回複:“好。”
更應該殺了那個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