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漆夜彩面前出現一面水鏡,鏡面呈一個透明的漩渦模樣,緩慢旋轉着,裡面像是有一座深淵,在吸着人。
漆夜彩聽到少年附在耳後,平緩而溫柔的低語聲:“姐姐,通過這面鏡子,可以看到最想看見的事物……”
“不論真假,不論時空……”
“但凡心之所向,皆能如願以償。”
*
無色的煙花在指尖燃燒。
少年睫羽輕晃,纖長的玉指轉了轉,一團無色的火焰從中心向外鋪開,被燃燒着的紙張像是被按了倒放,慢慢完好。
祂注視着漆夜彩。
夜色吞噬了謊言,染了白發。
萬千水晶染上了夜的黑。
無形的神明給了世界一場煙花。
盛大、燦爛。
可祂,隻看她——
直至她踏入水鏡那一刹那,天地驟然傾塌,粉碎成塵砂灰燼,墜落無盡深淵。
……
一片混沌——
漆夜彩朦胧中胡亂想着,就算真是自己想看到的場景和事物,她也看不見啊?
不過,她究竟想看見什麼呢?……
漆夜彩也想知道。
睜開眼——
一縷微弱的光落入眼中。
她的眼睛恢複了。
入目一片腥風血雨。
???這是她心中的世界?!
她覺得她雖然不太符合陽光積極樂觀的性格,但也是個比較陽間的人吧,怎麼想要看見的世界,這麼……陰間?
漆夜彩四周尋找了一番,沒見到夜慕燼的身影,他又看見了什麼場景呢?
【叮咚——】
【系統已激活】
【恭喜宿主!任務進度已達及格線!】
【當前主線任務進度:60%】
夜慕燼又做了什麼?
這任務進度不會全是夜慕燼在推吧?
漆夜彩也是沒想到,跟她任務息息相關的“夜慕燼”,是這個時空的夜慕燼,而不是那個夜慕燼。
“吱——”
“吱吱吱——”
漆夜彩低頭看去,是一隻老鼠。
一隻長着人臉的老鼠。
——烏合衆的老鼠。
漆夜彩抹了把落在臉上的雨水,手上留下些許淺淡的紅墨水色。
這裡是真實的世界還是虛假的世界?
夜慕燼想跟她玩什麼遊戲?
漆夜彩無從得知,隻能漫無目的地朝着較為開朗的一片道路走去。
“姐姐……”
“姐、姐?”
是夜慕燼。
漆夜彩朝着聲源處看過去,隻見那少年漂亮得驚為天人。
無論看多少遍,都能被驚豔到。
從此再也看不得别人。
白衣少年朝她徑直走來,擡手投足間優雅從容至極,一步一步似是踏在了人繃緊的心弦上,有股道不清的無形壓迫感,惹得人心慌意亂,喘不過來氣。
漆夜彩感覺冰火兩重天,又冷又熱,冷的是夜慕燼帶過來的冰山氣場,熱的也是夜慕燼招惹出來的。
“姐姐還記得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嗎?”夜慕燼傾身而來,擋住了漆夜彩面前的光,落下一片朦胧陰影。
什麼今天早上?
漆夜彩不解地問:“夜慕燼,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麼?不是……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夜慕燼将女人糾結的神情盡收眼底,略表無奈地歎了一息,卻是縱容一般微笑了笑:“姐姐又忘了呢。”
漆夜彩搞不懂現在的局勢,不過這個空間可能是類似于幻境的存在,跟實際的世界自然有出入。
眼前這個夜慕燼,也隻是這個幻境的夜慕燼。
漆夜彩順着夜慕燼說:“我記性不好,确實不太記得了,燼燼想說什麼就直接告訴姐姐吧?”
夜慕燼輕笑了聲,平靜地望着她:“姐姐說,會向阿燼坦白一切。”
漆夜彩更不解了:“坦白什麼?”
夜慕燼非常有耐心地說:“姐姐是才來到這個世界吧?……是怎麼來的呢?姐姐,告訴阿燼可以嗎?”
漆夜彩莫名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包括這場帶着血色的雨,一切都無比熟悉,可是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根據她的經驗,開局還是先不要直接攤牌吧,如果對面是真的夜慕燼,她的回答是真是假其實根本不重要。
因為他什麼都知道,他隻是想要個态度。
漆夜彩猶豫了下,認真道:“我穿越來的,你信嗎?”
夜慕燼道:“姐姐每一次都這麼說。”
漆夜彩忍不住追問:“每一次是多少次?”
夜慕燼好整以暇地算了算,笑吟吟道:“好多次哦。”
漆夜彩:“……”
夜慕燼牽上漆夜彩的手,自然地與她十指相扣,動作流暢到仿佛做了無數次。
“姐姐不必緊張。”
夜慕燼擡手,指尖擦拭着漆夜彩臉上殘留的雨迹,溫涼的指腹柔和地碾過,似是安撫似是慰藉。
“阿燼都知道的,方才為難姐姐了,阿燼錯了,姐姐莫要生阿燼的氣……”
淺淡的目光似深淵裡拉絲的線,說着指尖落下,回歸到她的眼中,緊緊糾纏着她,分明溫柔,卻帶着一絲隐沒的壓迫。
“我不生氣。”
漆夜彩莫名感覺有絲不自在,這個夜慕燼怎麼茶裡茶氣的,像朵綠茶白蓮花。
“夜慕燼,我們現在什麼關系?”
冰骨白玉似的指尖停留在漆夜彩的脖子上,輕柔地按壓着某一處,感受着皮下清晰的跳動。
一下、一下……
少年頗為興奮地凝視着漆夜彩,氣息微緩,聲音略低:“什麼關系?……姐姐說說看呢,是什麼關系呀?”
漆夜彩:“……”小智障。
她想到在穿過來之前,夜慕燼跟她說的話,他讓她陪他玩一個遊戲。
她想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眼前這個夜慕燼,其實就是夜慕燼,他在跟她演戲?
好多好多夜慕燼……
罷了,不論是哪個夜慕燼,歸根結底不都是夜慕燼?逃不了幼稚的本性。
之前她就一直糾結這個問題,但時至今日,她已經不想再糾結誰是誰了。
除非幾個夜慕燼能跑出來打一架。
不然她就認當下的夜慕燼。
漆夜彩沒好氣道:“乖寶貝,我是你媽,你是我的好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