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彩想出去。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夜慕燼根本不會放她離開,在他的理想世界未創建完畢之前,她幾乎不可能離開這裡。
夜慕燼說是在創建世界,但每天都跟她糾纏在一塊,他哪來的時間去幹正事?
漆夜彩甚至有點懷疑,夜慕燼單純就是不想要放她走,找了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漆夜彩看着把她腳放懷裡給她修腳指甲的美少年,看着他這張臉,她可恥地生不出太大的怒火。
下一刻,就見夜慕燼把她的指甲吃了。
吃!了!……
好吧,習慣了。
夜慕燼這個小變态啥都吃。
做完這些後,夜慕燼又開始給她換漂亮的裙子,紮花裡胡哨的發型。
起初漆夜彩還會抗拒一下,後面懶得說了,因為夜慕燼弄得确實不難受。
隻是太浪費了。
夜慕燼每天都很有儀式感。
白天給她穿戴好自己親手制作的漂亮衣服,編好頭發。
晚上,一個一個拆掉她頭上的發飾,輕聲細語問她:“姐姐,想不想要阿燼?”
若是同意,就把她的衣服撕碎吃了。
屋子裡沒有鋒利的邊沿和尖角,全都被夜慕燼磨平、變軟,無論在哪都很舒适,到處都是他們歡愛的痕迹。
這天,夜慕燼終于不在,一大早就悄然無息地離開了,留下來一隻小孤兒。
小孤兒一開始還蹦蹦跳跳的,沒過多久,它就開始哭唧唧地喊難受。
小孤兒代表夜慕燼,所以現在是夜慕燼在難受?
漆夜彩把它抱到懷裡來輕柔哄着,小孤兒扒拉着圓乎乎地臉蛋,嘴裡嗷嗷着難受,讓漆夜彩越發擔心夜慕燼在幹嘛。
沒過多久,小孤兒就漸漸失去了雙腳,連難受兩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張口隻能咿咿呀呀,真正意義上退化成了厄靈。
漆夜彩沒忍住,莫名鼻頭一酸。
“寶寶?還能聽懂我說話嗎?”
小厄靈搓了搓腦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沒聽懂。
漆夜彩也沒指望它聽懂,很快調整好心情,戳了戳小厄靈圓乎乎的肚子。
小厄靈像是被嗆到了,咳了幾聲。
漆夜彩去院外到處轉了轉,看到了一道白霧化影,她連忙上前幫忙放了進來。
那層薄而透明的白色身影發出輕吟,轉而化作了人形,巴輪道人道:“漆大人,我帶你離開這裡。”
漆夜彩果斷道:“不用了,你快離開吧。”
巴輪道人不解:“為何?可是大人不想要離開這裡嗎?聖君實在太荒唐了。”
漆夜彩笑了,但很快又嚴肅了起來:“小九九,若是被夜慕燼發現了,你定然不會好過。”
巴輪道人輕松道:“無妨,聖君不會将我如何。”
漆夜彩:“真的?”她不信夜慕燼這麼好心。
“呯——”水晶落地的破碎聲。
不用看就知道是夜慕燼來了。
小厄靈咿咿呀呀,消失了。
漆夜彩反手就想将推巴輪道人推出去,不料尚未碰到巴輪道人,她準備觸碰的那地方,就瞬間破皮流血。
她愣了好久,才失神道:“小九,對不起。”
巴輪道人根本沒注意到,低頭看了眼,安慰道:“無妨,大人,聖君隻是小孩心性,做給大人看而已,并沒有真的傷害我。”
漆夜彩啞聲道:“你還為他解釋什麼。”
夜慕燼冰冷的聲音幽幽傳來:“還糾纏着姐姐做什麼,需要孤親自送你離開嗎?”
巴輪道人頓了會兒,化作一道霧影離開。
漆夜彩神色不明地看向夜慕燼。
夜慕燼也遠遠看着漆夜彩,陰郁又冷漠,渾身是壓抑的氣息,一步一步,似踏人心弦之上,一陣一陣。
漆夜彩微微蹙眉:“夜慕燼。”
夜慕燼置若罔聞,發絲的陰影層層交疊,讓他顯得陰冷又沉郁,暗紅的眼瞳像血染的水晶,直直盯着人看。
詭異、漂亮、危險。
漆夜彩被他逼得步步後退:“夜慕燼,你到底想做什麼?别不說話行不行?”
夜慕燼的視線緩緩下滑,移到她的唇邊,冰涼的指腹輕柔地按着那處唇角。
少年的嗓音冷而啞:“姐姐方才對他笑了。”
“談笑風生的模樣,真讓阿燼想要毀掉。”
血染的紅瞳緊盯着她,指尖緩緩往下移去,捏住了她的指尖。
“姐姐還想碰他。”
漆夜彩嚴厲道:“夜慕燼,不論我碰了誰,都不是你傷害對方的理由,我不希望你随意傷害别人。”
夜慕燼呼吸一緊,聲音急促道:“姐姐就那麼在乎他們?”
漆夜彩隐隐感到不對勁,但是有些話就應該說個清清楚楚不留隐患。
她道:“不是我在乎不在乎的問題,而是不論對方是誰,我都不希望他無緣無故受到傷害,何況還是因為我。”
夜慕燼凄涼一笑:“那麼林上風、盛開顔、鐘明昧、白硌塵……他們呢?姐姐難道不在乎他們嗎?若是阿燼和他們隻能選一個,姐姐選誰?”
漆夜彩:“……”
這種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裡的問題,終究還是逃不過去。
“夜慕燼,我知道你希望我隻在乎你,隻關注你,但是……”
夜慕燼打斷她接下來要說出的,讓他極度不适的話語:“姐姐,隻能選一個,必須選一個。”
漆夜彩知道,她現在隻要騙騙夜慕燼,哄着夜慕燼,一切都會安然無恙,恢複原樣,繼續之前自欺欺人的假象。
可是這日子總得有個頭。
而她眼下,也實在說不出欺騙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