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桃摯挪開半個屁股:“好髒。”
“……”
“抱抱抱歉,”楊九楠胡亂抹着嘴,“沒沒沒活膩!”
“沒說你。”
迹亭台一副要罵人的表情,轉向桃摯,“我說你。”
桃摯睜圓了眼,一臉無辜地對上他的眼:“那不是殿下到現在都不肯讓我碰您,我沒有辦法,隻能盡力多讓殿下喜歡我一點了。”
迹亭台額上隐隐青筋:“……”
想通了方才的事,又能讓這位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渡不去的太子爺難受難受,桃摯一時心情大好。
她見好就收,放下包子拍拍手上的油,從腰間摸出了兩方帕子。
迹亭台防備她又要整點什麼讓人不适的花頭,皺着眉頭:“這什麼?”
桃摯呢,一塊難得正經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油。
另一塊,順勢遞到了他的面前。
迹亭台眉頭皺得更緊,低眼:“做什麼?”
楊九楠也微微伸長了脖子。
桃摯看看兩人,随後笑着把帕子塞進了迹亭台手裡:“謝禮——這麼防備做什麼,這不是先前殿下出手相救嘛,特為感謝。”
迹亭台想都沒想過他和這棺師還能有謝禮這一說,他翻手看了看那帕子,忽地表情變了變:“這是——”
“繡的不錯吧。”桃摯夾了個小籠包,讓自己看起來是在邊吃邊說話,而不是對着虛空。
“我特意請徐實幫忙繡的。”她道。
楊九楠本探頭想看,探了半個身子愣了愣:“您何時……?”
桃摯吃完一個,又吃一個,像茶餘閑談般說道:“上次看到他随身帶着針線,就拜托了他,幫我繡幾個字。”
那語氣過于平常,讓人以為是在說一個很普通的日常。
如果人沒有離開的話。
楊九楠不自覺地沉默了下來。
他與徐氏相處得久,徐氏對他來說早已不僅僅是個來客。
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所有人都不支持他的時候,徐氏是那個唯一問他怎麼了的人。
也不會忘記,她是那個稀裡糊塗,也會拿糖安慰他的人。
桃摯看着他低頭不語的樣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
“忘不了的話,就記着吧。”
楊九楠擡起頭。
“等你以後做棺師了,就和人說,她曾是你做的第一樁生意。”桃摯笑着道,“到時候我會裝作不知道的。”
楊九楠忽地眼睛有點泛紅:“桃棺師……”
“好了,”桃摯擦擦嘴,大喇喇地站起身,“吃完沒,吃完就先回去吧,我下午還要去個地方。”
楊九楠來不及問去哪兒,急匆匆地抹抹眼睛:“您要去哪兒啊?等等我,桃棺師!”
他跑得急,卻見桃摯繞開太子殿下身旁時,太子爺的表情……有些微妙的難看。
對比桃摯一臉驕傲的表情,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大抵是桃摯的态度影響了他。
好奇心驅使他不要命地伸了個頭:“話說殿下,這帕子上……繡的什麼?”
迹亭台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兩雙眼睛盯在帕子上。
隻見上面四個大字:殿下 威 武 。
“……”
回到客棧,楊九楠好了些許。
不過他覺得迹亭台不是很好。
但雖然不是很好,太子殿下還是黑着臉把那塊帕子收好了。
每每這種時候,楊九楠就會産生一種太子殿下和桃棺師其實偶爾關系也很好的感覺。
“好了嗎?”迹亭台不耐煩地道。
“沒好。”桃摯頭也沒回。
“……”
嗯,偶爾。
他别過頭,岔開話題般對一旁在找東西的桃摯:“桃棺師,您不是說要去個地方嗎?這是在找什麼?”
桃摯彎腰翻箱倒櫃:“對,要去見個老朋友。”
沒一會兒,她翻出一張壓在客棧底下的破燈籠紙,直起身:“紮個燈籠帶去。”
楊九楠本想問為何要帶燈籠去,就聽迹亭台問道:“你回來就為了找這個?為何剛剛在路上不買?”
語帶不滿。
桃摯捏着紙,微笑道:“沒錢啊,不然殿下屈尊讓我渡了,解救解救我?”
“……”
嗯,果然是很偶爾。
生怕兩人再吵起來,楊九楠插了句:“那您什麼時候回來啊?”
“應該很快。”桃摯想了想,“晚膳前就能回。”
楊九楠覺得桃摯厲害,說話總帶着點尊敬:“那我在這裡等您回來。”
桃摯道了聲好,随後頭一轉,對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亡魂道:
“走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