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着實不像是普通亡魂,看似亡魂有型,行徑卻像極了惡靈。
她飛來的速度極快,桃摯睨着右側的角落,大喊了一聲:“右!”
奈何女鬼一身白衣,飛起來竟遠比先前追爬時要快得多。
桃摯還沒有回過神,女鬼張口尖牙,已飛到了她的面前。
黑影掠過地面,桃摯不知是發現了什麼,連躲都忘了躲。
她剛要開口,卻聽一聲近在耳邊的女鬼嘶叫,她猛地轉醒,隻見迹亭台眼神黯下,直接擡臂接下了女鬼咬來的一口。
“殿下!”桃摯驚呼一聲。
“嘶啊——”
女鬼披頭散發地松開迹亭台,持續地從喉嚨口發出怪叫,扭動着脖子與她貼面而來。極近的距離,桃摯才發現女鬼根本沒有眼睛,那兩隻眼竟是兩隻血窟窿,沒有眼珠,也沒有眼皮。
而她咬下的牙齒,似被磕到般,女鬼忽然捂着嘴,痛苦狀往後退去,複又彎起腰發出更大的響聲。
月光下,殘影亦跟着她痛苦的動作扭動。
趁她發狂後退的空檔,桃摯扯着迹亭台向右側角落而去:“她不是亡魂!亡魂是沒有影子的!”
她剛剛竟然沒有注意到!
另一個暗角裡,未點的油燈因為方才女鬼的爬行滾落在地。
桃摯伸手要拿,意外被扯住了手腕。
她無暇多說:“殿下?怎麼了,您快松開我!”
迹亭台卻依舊握着:“你一會兒斷了手斷了腳明日打算讓誰扛?”
桃摯一怔。
她一直以為自己使術法會影響行動之事隐藏得挺好,沒想到被迹亭台看了出來:“殿下什麼時候發現的?”
迹亭台沒答。
見狀,桃摯不怕死地又來了一句:“……要不您屈尊扛一下?”
迹亭台:“?”
兩人黑暗中對視之時,身後女鬼又追了過來,伸出尖利的指甲劃了過來。
桃摯眼疾手快,抓着迹亭台蹲了下來,堪堪躲過。
這一程,兩人幾乎把整個屋子躲了個遍,再過去,就要靠到蓉雪躲的地方了。
桃摯心撲撲猛跳,卻還記得笑了笑:“開玩笑的,殿下忘了我上一樁生意掙了錢嗎,掙了錢可不好——再讓殿下扛了!”
說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撈起地上的油燈,對準燈芯一吹,一束火光呼啦燃起。
就在白衣女鬼再度跳起,揚開五指,尖利的指甲将将刺向兩人喉嚨口時,桃摯将手一擡,火光觸及女鬼指甲,隻聽女鬼長長的一聲尖叫,指尖倏地被點燃,抓着自己的手猛地往後退去。
桃摯沒有停頓,将手中油燈甩了出去,火苗停留在女鬼身上半刻,霎時鋪展至全身。白衣女鬼仰起頭,甚至來不及再叫,全身的大火灼燒殆盡,飄散的灰燼間,女鬼化作一團燒焦的紙,滾落在地。
火光和油燈砸地的聲響太大,剛恢複平靜,門就被撞了開來。
楊九楠沖在最前,後面還跟了個林昌。
“桃棺師!怎怎麼了!”楊九楠看見屋中一片狼藉,大驚失色。
林昌緊随而來,亦是一臉緊張,氣喘籲籲地看向屋中。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他環視屋中,目光在一個角落有短暫的停留,而後轉到桃摯身上。
桃摯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那是個空角落,除了躲在角落的蓉雪,并未有什麼特别的。
“也沒什麼,”她走去将翻到的桌子放正,順便不動聲色地扶起蓉雪,“就是你的屋子裡進了東西,趕了一趕,不好意思啊,驚到林公子了吧。”
林昌一愣:“進了東西?”
桃摯點頭,走上前撿起地上一團焦黑的紙團:“哦,就是這個。”
“這是……?”
“紙傀。”桃摯低頭看着手中的東西,說道。
這個東西林昌和楊九楠或許不知道,但是迹亭台卻是聽到過的。
在上次的她和原戚對話的山洞裡。
“原家人?”他很少會在有活人在近旁的時候說話,因而一開口,便引得楊九楠看了一眼。
“可能是,但也不一定,畢竟像是我這種人,也是會用紙人的。”桃摯垂眸沉思,答道。
林昌雲裡霧裡:“什麼?”
桃摯恍然擡頭:“什麼?”
楊九楠:“……”
桃摯看着面前使勁使的眼色的楊九楠,才反應過來剛剛說話的不是他,而是迹亭台。
“哦,我是自言自語,林公子不必管我。”
林昌便也不再管,隻道:“我去打些水來,棺師可以洗把臉,我再順便拿盞油燈過來。”
桃摯:“多謝。”
林昌微微颔首,轉身出去,又被叫住。
他回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