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蓉雪捂着心口,因為疼痛而蹲在地上,蒼白得臉上毫無血色。
林昌在解釋自己是怎麼找到他們的:“這山裡每月都有幾日重霧天,想來我們是一不小心陷進去了,我剛走出去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你們,就一路跟着山裡的動物來找你們了。”
聽到他說山裡的動物,桃摯才發現懷裡的兔子紅紅的眼睛活靈活現,并非她放出去的紙傀,而是一隻真的兔子。
那她放的紙傀去哪兒了?
不過此時她也無暇顧及這些,扶起蓉雪:“這山裡可有歇腳的地方?”
林昌也不知她怎麼了,但見她如此焦急:“有,跟我來!”
林昌很熟悉這條路,三兩步就将他們帶到了一座廟前。
這廟正對着他們出來的地方,寬有三丈長,橫在整個山頭,十分顯眼。
桃摯快步把蓉雪攙扶進去,扶着她靠牆坐下。
桃摯叉腰站起,把廟裡巡了一遍。
這廟像是荒廢了很久,牆壁破爛,四柱掉色,地上四處散滿了茅草,除了他們以外,全無人氣。
而她的身前,兩座佛像東倒西歪,蛛網密布,獨獨那兩雙眼睛一張笑臉讓人莫名地起雞皮疙瘩。
不知為何,她總覺那兩座佛不像佛,倒像是被什麼附身的笑面鬼。
“……”
桃摯搖了搖頭。
迹亭台在她後面:“沒事搖什麼頭?”
“……”桃摯呵呵一笑,回頭,“活動一下脖子。”
眼見一旁蓉雪靠近她休息了會兒,已慢慢恢複了精神,桃摯數着還差的那一個:“對了,林公子,你先前來時可有看見小九?”
林昌像是剛想起楊九楠:“小九兄弟?”
話音剛落,一聲尖叫驚落飛鳥,在不遠處炸響。
随之而來的,一個人影從迷霧中沖出。
迹亭台:“那不就來了嗎。”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楊九楠。
他神志不清地從霧裡疾跑出來,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一頭沖出了迷霧,隻是看見有座廟,拔腿就跑了進來。
直到看見了桃摯和迹亭台,才一個刹車:“桃棺師!殿下!”
他下意識就喊了出來。
然後就對上了桃摯那個“你有事嗎”的眼神。
“殿……我……我是說您怎麼躲到這個大殿下面來了。”楊九楠幹笑道。
桃摯回應了他的幹笑,作罷露出一副算了的表情,忽略了他這個愚蠢的問題:“我前面聽到的,是你喊的?”
這下楊九楠方才那餘韻未消的害怕又湧了上來:“太可怕了,您不知道我剛剛碰到了什麼!”
桃摯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不詳的預感。
楊九楠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我本來走得好好的,結果就眨了個眼,你們就突然全不見了,我就趕緊去找你們,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你們,卻聽到前面幾步有聲響,我以為是你們在那裡,沒想到我跟着走了幾步竟然踩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我一低頭,您猜是什麼?”
“……”
“竟然是個兔子的屍體!”
“……”
至此,桃摯很想說,那應該不是兔子屍體,是你把它踩死了。
但這也不是很好解釋,因為她并不想承認那個不堪一擊的兔子紙傀是出自她手。
先不說桃摯,林昌自幼在山間長大。
要是這麼活了二十幾年還能被小動物的屍體吓到,那他也白活了。
見大家對他的話都沒有反應,楊九楠愣了一下,弱弱地降低了音量:“你們……都不覺得可怕嗎。”
桃摯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的廢柴小兔子可怕,于是給了身旁的人一眼:要不你說說?
身旁迹亭台睨他一眼:“有病。”
“……”
桃摯噗嗤笑出了聲,朝另一邊蹲下身:“别理他。”
林昌大概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出口安慰楊九楠道:“這山裡兔子多,可能是不小心撞到夜裡被狼咬死的了。”
誰知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楊九楠更加緊張了。
“林林林公子的意思是,這裡還有狼?”
之前光顧着緊張,這會兒他看見桃摯面朝牆壁蹲下,才注意到臉色蒼白的蓉雪。
心慌意亂間,他快速掃過她背後的牆,顫聲道:“這……這是怎麼了?”
桃摯當他還沉浸在先前的害怕中。
“行了啊,沒事,”她回了個頭,“就是離我太遠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你踩到的那個兔子,也就是個紙傀,别自己吓自己。”
楊九楠還是僵在那裡。
桃摯張張口,方要說什麼,廟門大開,忽有一陣陰風吹進。
幾人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一下。
而楊九楠瞳孔緊縮,隻見他驚恐更甚,顫着手指向桃摯背後:“可可是,那那那面牆上,那是血啊……”
先前桃摯進來時,隻顧着蓉雪,并未注意她背後的痕迹。
可待楊九楠這一指,她才發現蓉雪身後的牆壁上的确有斑斑點點的血迹。
不過那血迹并不新,桃摯湊近看了看顔色,又用手摸了摸放到鼻尖下,至少是好幾個月前的了。
楊九楠結巴道:“桃桃桃棺師,你在幹嗎!”
桃摯轉而又去扣牆上的血迹,牆皮被扣落幾層,牆上還是一片褐紅。
她抹落牆上的牆灰,拍了拍手:“血印得很深,受傷的人應該傷得很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靠在這裡就變成這樣了。”
桃摯說完這句話,楊九楠當即就愣了神,而後目光略一遊移。
這般形容,很難讓人不想到誰。
特别是,她現在就挨在這個位置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