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栖硯暗暗觀察着他的反應,繼續道:“大哥,你能不能給我弄到那種吃了就能有修為的丹藥?這樣我就可以保護阿巒了。”
笛冷弦僵硬着笑道:“你怎的突然想起這事了,咱們府上有的是高手,我與你派一個貼身保護便好。”
“那不一樣!”竹栖硯大聲道,“我要自己變強,用我的力量保護阿巒,我都向他保證過了,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出爾反爾?!”
蒼巒:……
笛冷弦黑着臉掰開他抓着自己的手指,半晌道:“……好,大哥給你找去,行了吧?”
“诶嘿,謝謝大哥!”竹栖硯聞言喜上眉梢,立馬放開了笛冷弦,拉着蒼巒歡歡喜喜地走了。
笛冷弦見兩人走遠了,才緩緩坐到座位上,開口問道:“派去的人還沒找到?”
“回公子,在城外找到了他們的屍體。”
笛冷弦“唰”地站起身來,不可置信道:“什麼?”
這時柏靈野走了進來:“我已去看過了,是煉氣期修士所為。”
“是什麼人……”笛冷弦回想着方才二弟與他說的話,驚道,“莫非是笛泠音口中的‘危險’?”
“有可能。”柏靈野也思索着。
笛冷弦揉了揉眉,又道:“柏先生,笛泠音說他想修仙。”
柏靈野想也不想:“他瘋了。”
“哼,他想得太美了,原本父親死後,若他安安分分地過他的逍遙日子,我或許還能容他一段日子,可他卻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底線。”
笛冷弦握緊了拳頭:“既然如此,那我也……留不得他了。”
***
房間内,竹栖硯悠然道:“若笛冷弦當真是廢掉笛泠音靈根之人,便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因為他深知,若笛泠音踏入修真一途,他将再沒有機會除掉對方。”
“所以,他必然會想方設法阻撓笛泠音重塑靈根——而你親手把機會遞到了他手中。”蒼巒回道,“好一個欲擒故縱之計。”
“過獎過獎。”竹栖硯撫扇輕笑,“接下來隻需看他送來的是救命丹,還是送命藥了。”
兩人照樣在人前作戲,整日待在房間中,假裝吃喝玩樂,不務正業。
隻有蒼巒知道竹栖硯這厮天天在布下屏蔽陣法的房内瘋狂修煉,根本沒空理他。
這一日笛冷弦終于派人拿來了笛泠音要的丹藥。
房門被打開,竹栖硯擡起頭,看到送藥的正是先前與自己撞個正着的那個侍女,不由地在心中嗤笑。
他擡眼朝蒼巒看去,蒼巒會意地走過去關上了房門,回來時不偏不倚地擋住了侍女的去路。
那侍女朝竹栖硯下拜,伸手将托盤舉過頭頂:“二公子,您吩咐的藥,奴婢給您送來了。”
“哦。”竹栖硯放下把玩的扇子,作勢拿起了托盤上的小瓶。
侍女的身體驟然繃緊,悄悄擡眼留意竹栖硯的動作。
竹栖硯緩緩轉動着瓶身,似在思考着什麼,侍女心裡無端起了些奇怪的感覺。
“啪”地一聲,小瓶被打開,侍女聽到頭頂傳來一道悠哉悠哉的聲音:“笛冷弦有沒有囑咐過你什麼話?”
這一刻,侍女腦海中閃過一道晴天霹靂,她終于發現哪裡不對勁了。
——笛泠音根本沒瘋!
同一時間,隻見竹栖硯揮袖打掉侍女手上的托盤,蹲下|身掐住她的臉逼迫對方張開口,而後一股腦将瓶中丹藥都灌進了對方嗓子裡。
侍女的臉上現出驚恐的表情,她拼命掙紮着,要伸手去把喉嚨裡的丹藥摳出來,卻被竹栖硯一把抓住。
他揪住侍女衣領将之提起,一把按在牆上,看着對方漲紅的臉色和流出的眼淚,輕飄飄問道:“你害怕什麼?”
侍女驚慌地搖頭,死命地咳着,無奈丹藥早已在動作間下了肚。
竹栖硯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徒勞的掙紮,繼續道:“這可是能讓你修仙的好東西啊,你為什麼害怕呢?”
侍女“嗚嗚”地哭起來,語氣裡都是恐懼:“藥裡…有毒……”
“你下毒?”
侍女搖搖頭,又點點頭。
“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竹栖硯聲音冷了下來,“若是你自己下的毒,怎會如此驚慌,别告訴我沒有解藥。”
侍女渾身劇烈顫抖着。
竹栖硯繼續逼問:“說,是誰下的毒?”
他伸手掐住對方脖頸,侍女連喘了幾口氣,終于出了聲:“大…大公子……”
“還敢污蔑!”竹栖硯收緊了手,那侍女像個在狼爪裡瀕死掙紮的白兔,他高聲道,“兄長與我骨肉相連,為何要害我?”
“到底是誰?!”
“真的…奴婢說的是真的……”
竹栖硯裝作難以置信地慢慢放開手:“怎麼會?”
那侍女失了禁锢,倒在地上咳嗽了起來。
她紅着眼擡起頭,眼裡顯出死亡前的瘋狂來:“當然是他了,你真以為你大哥對你好麼?那隻不過是他覺得愧對自己的良心罷了!”
她見竹栖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更加邪邪笑了起來:“你還想着讓他給你找修仙的藥,殊不知正是他親手斷送了你的仙途!”
“老爺在時,他不敢做得太過分,隻使計廢了你的靈根,老爺走了後,他便找機會要殺了你。偏偏他還要給自己立牌坊,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隻會玩些下作的手段——你們兄弟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趁竹栖硯晃神之際,侍女忽然跳起來越過他朝屋外跑去——她不陪這兄弟倆玩了,她想活命,她要去偷笛冷弦的解藥,然後離開這裡!
可去路卻被蒼巒擋住了。
侍女眼中閃過決絕,從袖裡抽出一把匕首來要朝身前之人刺去。
卻忽然停下了動作。
蒼巒動也未動,冷漠地看着侍女不甘心地瞪大了雙眼,頹然倒了下去,露出了身後竹栖硯帶笑的眼睛。
“多謝你告知我。”
竹栖硯收回染血的右手,嘴角泛起愉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