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輪回中走得足夠遠，就能改寫其中的一條規則。”

幾乎成了“造物主”标志的蝴蝶刀在現實中不過是一個沒開刃的塑料玩具，在林理枝手中靈活地翻轉：“隻有那些改寫過輪回規則的，才被稱為傳奇。我們一共有七位，彼此從未見面，卻不約而同地踐行着同一個目标——關停輪回。”

“輪回還能被關停？”虞聞星發出疑問。

林理枝點了點頭：“還記得我形容過的嗎？輪回像一個遊戲，卻沒有任何變現手段，你可以發現自己的手速更快、身體更好，或是有某些特殊能力——但絕大多數時候，那些都微不足道。

“相反，你一旦通關失敗，它卻要你的命。同理權柄的擴張方式本應十分迅速，但多年來，輪回一直不為大衆所熟知。因為最初的‘X’、第一個被輪回懸針的人，也是第一個傳奇擺渡人，他修改了最初的規則，也就是魔數之七。同理權柄一次擴張的人數不能超過七人，間隔不能小于七個月，而大多數時候，人與人之間并不能真正相互理解。

“所以我對同理權柄做了進一步修改，當他們真正地心靈相通，為同一樣事物而恐懼或喜悅時，才能被同理權柄拉入輪回。”

現在還活着的七位傳奇擺渡人中，“造物主”修改了同理權柄共鳴條件，“織娘”插入了脫離卡，“鳥嘴醫生”增添了等候區，“電子人”創造了懲罰副本，“赫拉克勒斯”引入了副本篩選功能，“水仙”制定了加點規則，“冥樓的主人”落帶來了冥樓。

“那位神明也是一位擺渡人？”

“祂不是，但祂修改了輪回的規則，傳奇擺渡人是對應的稱号。一位神的力量不能關停輪回，那……兩位呢？”

通關副本後的滞留期裡，就像進入程序的後門，那些世界如塵沙散落，力量顯露，等着人去探知去奪取。收集的力量雖然不能帶到現實，卻能讓林理枝在滞留期有近乎神的高度。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解構。

了解它的來處，觀察它的結構，然後将它徹底剝離。

“X不止一個，我們可能會進入一個新的副本，完全不同于熟知的輪回規則。甚至，我們會面對完全不同于擺渡人的一個群體。”林理枝凝重地說。

虞聞星将手按在心口：“而我會幫助你。”

“我需要你的眼睛。”

林理枝摘下脖子上的一條項鍊，水晶吊墜裡封着一滴神血。

現在，隻需要等待它的到來。

“歡……歡……歡迎來到……到輪……”

熟悉的播報聲斷斷續續響起，還沒念完開場白，就在幹擾中徹底死機。

水晶吊墜無聲無息裂成幾粒，神血在奇異的光輝中冉冉升起，在一縷憑空出現的蒼藍火焰中把自己燒成了灰。

等候區的場景劇烈扭曲，像個壞了的萬花筒，片刻後不情不願地徹底褪去，天地間隻留下一片虛無，還有一個散發着白光的門的輪廓。

林理枝朝虞聞星看了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最後兩個人來了，可以開始了。”有人說。

林理枝拉開椅子，在長餐桌旁坐下，侍者微笑着為她擺上餐具，高腳杯裡的液體是剔透的琥珀色，林理枝聞了聞，是葡萄酒。

她婉言謝絕：“我沒成年。”

長餐桌旁坐着十三個人，七男五女，長相氣質各異，生澀懵懂者有之，老練沉穩者亦有之。虞聞星坐在她旁邊，兩人面上不動聲色，卻在桌布下握住彼此的手，片刻才分開。

侍者從善如流地把酒換成了葡萄汁，推來一個餐車上菜。每人的盤子裡都有一塊微微煎過的雪花牛排，餐桌中間是兩隻脖子彎成愛心的燒鵝，周圍擺着沙拉和乳鴿。甜品是奶黃的布丁，表皮綴着薄荷葉和細小的果實，主食則是一大塊白面包。

桌面上很快被擺得滿滿當當，十三個人卻沒有一個率先動筷。一陣難以忍受的沉默過後，有人率先開口：“我們不需要服侍。”

侍者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那扇精緻沉重的雕花大門甫一關上，在場至少一半人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身體也放松下來。林理枝沒碰那塊花紋漂亮的牛排，把一塊布丁叉到自己的碗裡，橫一刀、豎一刀。

沒有奇怪的夾心，沒有不明組織，顔色正常，下刀的觸感也柔軟微韌，這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布丁。

這裡不同于輪回，但個人體質仍舊能使用。虞聞星睜開洞察之眼，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餐桌旁坐着的都是人類。

同類在陌生的環境裡象征着一定程度的安全，大部分人出于謹慎沒有率先開口。但新人總是最膽小也最莽撞的。

“那個……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有個戴着圓眼鏡的長發女生舉起手，“我叫彭薇，是個大學生，推開門就到了這裡。”

她左手邊的女人說：“我姓李，普通白領，來這裡之前正在打印文件，一不小心睡着了。”

下一個人說：“叫我老羅就行。”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