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族果不其然打敗了犬戎,俘獲了好些人。殺了些青壯年,把病殘讓犬戎族用玉石、糧食給換回去了。
而林施微也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前西王母和前青鳥并沒有死,似乎成了高層之一,繼續在族裡發光發熱,隻是為了顯示西王母和青鳥的“長生不老”,這些前任女王們甘願在度過身體巅峰狀态後,默默無聞地讓了位。
林施微隻覺得一陣難以言表的酥麻感仿佛電流般從頭頂湧遍全身,從很久很久之前,帶着活不下去的族人遷徙流浪,為了孕育下一代,甘願付出健康甚至生命,女人的胸懷總是這樣寬廣。
終于搞明白了西王母族的秘密,林施微和暨白沒過幾天便離開了。
“姐姐,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們可以一直在這裡生活下去。”感覺得到林施微對這裡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暨白回望着身後連綿不絕的山洞石穴,提醒林施微。
“咱們既然已經說了虞官的身份,在這裡又能呆多久呢?”
兩人最終離開了昆侖之丘,不知不覺又回到了平陽,不過并沒有大張旗鼓,隻是悄悄地見了咎陶、伯益、華、廉、若木。
天下水患漸漸平息,随着時間的流逝,天下人不僅沒有忘卻文命治水功勞,反而愈發感激文命,使得他威信與日俱增,如日中天。
舜帝十四年,這一日雲彩彌漫,霞光滿天,帝舜與百官對唱他所作之曲《卿雲歌》,祭祀天地,将文命指定為帝位繼承人。可謂人心所向,天下所歸。
“不愧是能屈能伸的重華。”林施微輕輕感歎了一句。
“帝舜麼?”林施微隻是感慨,但是暨白時刻關注着她,自然聽到了她的自語,“堯禅讓給舜,是為天下計,文命伯伯最為能耐賢德,帝舜傳位給他也是應當的。”
林施微輕笑,這才過了多少年,堯“禅讓”背後的複雜真相便這樣簡化,堯孤零零地死在陶地被人遺忘,隻剩下了在曆史中留下的粗略印記——“禅讓”。
“帝舜重華的結局會比帝堯放勳要好些吧。”
暨白想了一會,才想起來“堯”的結局,當然在他看來,天無兩日,國無二主,堯避居陶地,也無可非議。
前共主死在新共主的老本營,政治天賦不敏銳的人,都會覺得沒什麼問題,隻有親身經曆過的林施微,和家學淵源的少數貴族子弟才能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姐姐說的是。”暨白心裡不以為然,嘴裡說的話,卻附和林施微。
“文命功績太大,若殺了他,恐怕會引起天下大亂,若留着他,勢必會成為下一個天下共主。帝舜自己主動表示會将帝位禅讓給他,便算是先發制人,文命隻能善待他,不然便是真正的‘忘恩負義’,威信大減。”這一世暨白隻在乎吃,對政治并不怎麼在乎,林施微便解釋給他聽,“帝舜這招,叫做‘以退為進’,看似将帝位給了文命,實則大大削減了諸侯擁護文命之心。畢竟帝舜比文命年歲大許多,文命終将能繼承帝位。但是隻要帝舜活着一日,文命便要承情,便能将權利抓在自己手中一日,實在高明。”
暨白繼續點頭。
林施微心下好笑,“今日是祭祀大典,帝舜勢必會宴請百官。若咱們現在現身,或許能品賞幾日宮中美食。”
暨白眼睛這才亮了起來,猶豫幾分,歎了口氣,說道:“五六年過去了,怎麼啟還活着呢?”
“他性格不是更暴躁了麼,再等他幾年罷。”林施微不好跟他解釋沒法殺了啟,隻能讓他患上癫痫的緣由,含糊着回道。
“那還是算了,如今文命伯伯要承嗣天下共主,啟不知道又要多張狂,”暨白一想到啟惦記着妣,什麼美食誘惑通通消失了,“咱們既然選擇悄悄回來,便不必再驚動他了。”
林施微也笑着點頭,如今天下穩定,難得這一世能什麼都不在乎地出去轉轉,不如再多去些以前從未到過的地方——那些文命都沒有涉足過的山澤裡,能找到“龍”麼?
能離開平陽,隻與妣兩人厮守,暨白還是很開心的。隻是有人不開心了,伯益皺着眉頭,“怎麼還要走?和暨白一樣大的啟早幾年也娶親了,如今兒子都有兩個了。你們若是留下來,我便給你們主婚。既犯不到别人家什麼,什麼閑言碎語任他們去說,你們好好過日子,隻當聽不見便是了。”
林施微搖頭,“爹,我出去遊曆的這幾年,倒是學會了不少東西。到西王母族時,跟他們學了一些東西,您也來見識見識如何?”
然後便将從西王母族人那裡學會的長嘯發聲技巧教給了伯益,伯益試了一下,果然将自己的音域都開闊了不少。
“如今,爹明白我為何還要出去了吧?”
伯益眼神深邃地看了林施微一眼,許久才點頭,囑咐道:“與異族人打交道,千萬要小心。帝舜之名雖天下盡知,卻也有那不堪教化之輩,短視愚劣,我兒玉器,不要與沙礫之輩沖撞。”
“知曉了,父親。”
帝舜既告祭上天,要傳位給文命,便讓文命住進了宮城之中,
聽說啟在宮中行事依然跋扈,被帝舜抓住錯處狠狠懲罰了一番。
林施微和暨白兩人臨走平陽時,暨白聽說啟去姑射山狩獵,一定要親眼看看他的失意,才滿臉喜悅地回來了。
帝舜二十九年,義鈞被分封到了商。
帝舜三十三年春正月,帝舜禅讓給了文命,衆人尊稱為“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