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諾想往前走看清那愚人衆執行官的真面目,但這片雜亂無章,到處零散着白紙的地方壓根沒法落腳,他用腳拂開地上的廢紙,封面的幾個大字,《教令院定期彙報》映入了他的雙眸。
他呼吸一滞,視線緩緩落于地面上那些印着腳印,淩亂的紙張,此時才意識到那一堆東西不是廢紙,而是這個愚人衆執行官對他們國家全面的監控,以及在對方桌子旁,吸走他全部目光,調查已久卻勞而無獲的《大賢者近期行動與實驗進度》。
這隻不過是明晃晃的誘餌。賽諾說服着自己将視線從那份文件上移走,他撿起地上那份《教令院定期彙報》,指尖向其靠近。
“扔進那個火盆。”
賽諾即将翻開的動作停滞,擡頭望去對方仍在埋頭寫着什麼,他遲疑了下後還是選擇翻開這份有着叛徒的線索的文件,聲音再度響起。
“大風紀官僞造了一份搜查令肆意闖入此地,破壞了兩國的關系,以死謝罪。”
賽諾不為所動:“那是走了正規流程批下來的。”
“是麼,原來如此。”
緊接着,陰森嘶冷的聲音回蕩:“你們是想與我們,與‘至冬’,開戰?”
賽諾頭皮一麻,而面前的那個少年終于舍得看他一眼,與他對視那雙彌漫殺意的雙眸 ,面上卻截然不同淺淺揚起的唇角,指尖顫抖了幾分。
僅憑一紙搜查令,都不協商下就闖入他國使節的住所,如同将此國的顔面一腳踩下,對方還是,提瓦特大陸上軍事最為強大的國家,至冬。
那...這份搜查令到底為何能被批準?僵硬的大腦反複提出這個疑問,賽諾一動不動地與國崩對視。答案顯而易見,知道了他在調查他的大賢者,所布下借刀殺人的陷阱。
他反擊,提供了兩國開戰的理由;他逃走,這邊與須彌共同發布逮捕令;他死亡,對外的頒布就是這個執行官曾說出的那句話,不日的‘事實’。
而教令院的叛徒,大賢者的真面目,小吉祥草王的處境...
“扔掉。”
冷戾的命令傳入了賽諾的耳腔,他遏制了因寒意而抖動的手,将這份文件與搜查令一并扔進了火盆,說出:“抱歉,正式拜訪的禮物有點難選,就空手來了這裡。”
“坐。”此話剛落,書房内的空氣仿佛突然可以流動,國崩收回了刺骨的目光,給文件附上解決措施中漫不經心地說出,“不必,人類無聊的禮儀罷了。”
沒想到對方真輕飄飄接下他的借口,賽諾愣了一下,掃了下四周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時刻警惕着國崩的舉動,并推敲着前一秒還溢出陰冷,如今一片平和的對方到底有何用意。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那個執行官再也沒看他一眼,無所事事的賽諾幾番猶豫地要開口告辭,但還是沉默地在凳子上當雕塑,掩去坐立不安。
不知是第幾次看過去的視線,終于讓國崩開口:“沒事情做就幫我把地上的文件燒了。”
這句話令賽諾詫異加深,懷疑對方是否真如提納裡所說,看起來不好相處實際上很貼心,而這麼愚昧的想法在他燒掉一份又一份文件中被完全泯滅。
這一切,隻是以此讓他深悟一個事實,對方在須彌手伸得有多長,蟄伏得有多深,而他知道了這一切現在也無法出手,還要幫忙銷毀證據。
賽諾死死盯着燃燒的紙片,合了下目,深埋要将這個愚人衆執行官繩之以法的念頭,手中仍燒着紙,思緒偏移至如何從教令院中收集這些證據。
文件接二連三地飛向他,賽諾伸手接住将其扔進了火盆,而下一波又來了。他起身準備把那一疊文件全拿過來燒了,而對方卻停止了扔的動作,像是終于選到了要處理的文件。
賽諾微微皺眉,先前燒毀的文件名字一一冒于大腦。
和須彌相關的資料,他都不看一眼?
這個推測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精準,但疑惑隻多不減,賽諾百般猶豫下問出:“向你提問所要付出代價到底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小吉祥草王的行蹤。”這堆資料能讓他笃定,這個執行官欺騙了提納裡。
“交易能夠進行是代價的前提,而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國崩平淡地答複。
他沒有資格的話外之意剛落,賽諾瞳孔縮了一下,惡狠狠地瞪了過去:“你想利用提納裡做什麼?!”
國崩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如神祗般垂眸看向吱呀作響的蝼蟻:“你應該搞清楚一件事,我對你們懷有的既不是善意,也并不覺得有入我眼的價值。”
神明寬恕着:“算了,給你一個能接受的理由吧。”
“須彌的神之心。”
“你!”賽諾的怒意因對方這番舉動瞬間炸開卻戛然而止。
雙方同一時間看向屋頂,下一秒,嗖的一聲,雷光閃向窸窸窣窣傳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