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基爾伯特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首領如同守衛一般守在他前方。

基爾伯特環顧了下四周，帷幕隔開的小後台，會場燈光從布簾的縫隙中撒進了幾縷光線。首領站在基爾伯特的身側，隻有個模糊輪廓。這時，有聲音從會場方向，隔着厚厚的帷幕隐隐約約地傳來。

基爾伯特再低頭一看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人都像是失能了般滑坐在了地上。

“過了多久了？”基爾伯特試圖站起，卻發覺四肢有些不聽指揮，整個人還沒完全開機成功，于是下意識地問了句時間。

“已經要到22點，下一場快開始了。”首領好心地回答了還有點迷瞪的基爾伯特。從基爾伯特歸還虛拟投影設備的時間算起，首領大緻能知道基爾伯特在這個無人注意的角落，獨自升級了多久。不過，首領不打算讓基爾伯特猜出自己的知情程度。隻回答了一個基爾伯特會需要的時間。

基爾伯特全部的功能還在逐一啟動中，視覺和聽覺優先開機恢複。視線從模糊變為清晰，基爾伯特驚奇地發現自己看到的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好吵啊。”基爾伯特隻掃了首領一眼，便有些難耐地轉開了視線。

基爾伯特現在的眼裡，首領的全身都閃爍着線條和方塊，仔細一看每一根線條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備注，上面備注了首領每一塊零件的性能和參數，有一些還詳細備注了零件的來曆和該部件的維護更新記錄。

詳細地顯示了這條“忒修斯之船”是怎麼一步步發展來的，怕是首領本人都拿不出這麼詳細的記錄。

信息量太大了，基爾伯特一時有些不适應。

“？”基爾伯特随口而出的話，讓首領搞不懂了。自己就說了一句話，怎麼就吵了。雖然今天才認識，但是他自認為兩人之間也算的上是朋友了。

這不像是基爾伯特對待朋友的态度。首領之前樂觀地認為，基爾伯特的升級的方向，會是自己所期盼的那樣。

“難道情況有變？”這想法一出，首領的系統内應激般地拉起了警報。

“吵到我眼睛了。”首領态度一變，原本細碎的備注，紛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帶着警告意味的紅色大字，這在基爾伯特眼裡顯得更吵了。

四肢的控制，逐漸被找回。基爾伯特閉着眼睛按着牆壁，對方還沒來得及搭把手，基爾伯特已經利落地站了起來。

‘基礎行動能力沒受影響。’基爾伯特站的穩穩地，首領實在沒有上手的理由，隻好怏怏地收回手，憑借目測來評估着基爾伯特的情況。他不知道基爾伯特的面部表達模塊恢複了沒有，但總之基爾伯特的表情看起來沒有不耐的痕迹。

基爾伯特确實沒有對首領煩躁，他說的吵是真實的“吵鬧”。基爾伯特晃了晃腦袋再次睜眼看向首領，随着對方情緒的回歸，刺眼的紅色警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詳細複雜的備注。基爾伯特隻掃過一眼，就讀取到了一部分備注内容，但當基爾伯特選擇不去在意這些信息，這些文字也沒有強行灌進基爾伯特的大腦裡。

這種所謂的“吵”更像是一種生理現象。如果一個普通人類也能看到這樣的場景，也會覺得眼睛被吵到了。選擇忽視，就隻會給眼睛帶來點不可避免的負擔，并不會強行占用基爾伯特的存儲系統。

“這可是新力量。”基爾伯特有些明白過來，這是融合了金色代碼後，自己新擁有的能力。正是新鮮的時候，基爾伯特可不舍弟把新能力先關掉。但是大片大片移動的文字牆又實在礙眼，基爾伯特想幹脆把這密密麻麻的備注牆設置成下一層圖層。

這樣的想法剛出，首領周圍黑壓壓的文字顔色瞬間淺了不少，保持在一個不會礙眼有需要又能讀取的程度。

“想到就能做到。有意思。”基爾伯特挑了挑眉毛，看來自己的新能力還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看起來你的表達模塊也正常。”首領看到基爾伯特得意的表情，擔憂的心瞬間平息了一半。

“那當然！”基爾伯特邊說邊好奇地四處張望着，這一幕完美刻了基爾伯特當初在軍方基地裡剛啟動蘇醒的畫面。

又或許，基爾伯特是重現了所有帶着好奇心誕生的機器人第一次睜開眼的瞬間。

首領對這樣的場景，也略感眼熟。好像這一幕也在自己身上發生過，不過那已經是不值一提的無聊過去罷了。

“你……”首領本想問問自己最關心的，基爾伯特升級都改變了什麼。但轉念一想自己連那個單詞都不能保留，又怎麼好涉足太深。他冀望于基爾伯特能成為他們的希望，但又不能為基爾伯特做的太多。這樣想着，首領自己都覺得自己“卑劣”得難以開口。

這點情緒波動，怎麼能逃過基爾伯特前所未有明亮的眼睛。

“一切都很完美。”基爾伯特突然朝對方彈起自己的大拇指，眉毛挑起，語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