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曦面前向來話多的譚溢之這次卻極為沉默,悶着頭一口一口灌着酒,蕭曦摸不清楚譚溢之的行為,剛想阻止,瞧見他略帶頹廢的模樣停住了口,隻是起身出去找店小二提前準備好解酒的湯藥。
蕭曦吩咐完回來,就瞧見譚溢之坐在自己床邊的矮凳旁,她走上前準備扶譚溢之回去休息,剛碰到譚溢之,他就一把抓住蕭曦的手腕。
剛才的酒已經給譚溢之壯夠膽,“一定要回去嗎?”
蕭曦反問,“我為什麼不回去。”
譚溢之臉頰微紅,視線朦胧,“你之前說你不喜歡那個地方,我帶你離開,不好嗎?”
他不想讓她頂着一個東方卿嫔妃的身份。
每次在奉天樓,他都會覺得他和蕭曦之間有着難以逾越的鴻溝。
蕭曦:“但是譚溢之,這是一個我不存在的世界,這裡沒有我喜歡的地方,你帶我離開又能去哪?”
如果回不去現實世界,和東方卿在一起也挺好的,她不會覺得這個遊戲陌生。
譚溢之當初從獵場帶走自己,預謀那麼多,蕭曦就覺得不僅僅隻是他說的所謂驗證他在雪山上的看到的現象。
隻不過她不想去戳破,想着順着譚溢之的話,結束之後卡着七天時間回到東方卿身邊,好好哄一哄他。
譚溢之靜了很久,在蕭曦覺得他快要睡着的時候,他開口道:“所以你要當蕭貴妃,當蕭皇後。”
蕭曦有種感覺,再說下去她和譚溢之連朋友都沒得做,她拽着譚溢之的胳膊,“你該回去睡覺了。”
譚溢之執着問道:“皇後娘娘?是因為這個,你不願意離開?”
蕭曦直截了當,“沒錯,我是要當皇後,我願意留在東方卿身邊。”
譚溢之踉跄起身,搖晃着往外走,“那臣在此就先祝願娘娘得償所願,日後怕是見不到娘娘執掌風印,登上後位的風貌了。”
譚溢之應當是喝不了酒,頭暈腦晃,越走越歪,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凳子絆倒在地。
蕭曦怕他半夜出事,就喊了店小二來把他擡到床上,掰着譚溢之的嘴把解酒藥給灌了進去。
弄完這些,蕭曦才坐在床邊,揉着發困的眼睛,心中委屈莫名翻湧,“我在這個遊戲世界裡有個能說話信任的朋友挺不容易的。”
她很清楚,這件事情發生之後,譚溢之是不可能回到京城了,她很可能以後都很難再見到他。
不知過了多久,蕭曦就這樣坐在床邊睡着。
第二天早上蕭曦醒來,渾身酸痛,她揉了揉發酸的脖子,輕聲離開,以防驚醒還在熟睡的譚溢之。
她今天還有事情要做。
本來兩人是可以今日便啟程離開的,但是蕭曦記挂着長孫鶴,那日在驿站匆匆一别,她能從旁人對他的态度中感受到他如今生活的窘迫。
既然有機會,索性就去找一下長孫鶴。
蕭曦從掌櫃那裡了解到長孫鶴的住處,給譚溢之留了一句話,就帶着鬥笠出去。
榆陽城本就不算富裕,城内書社學館也屈指可數,長孫鶴就在西城邊最大的學堂裡做了個教書先生,平日吃住皆在學堂。
蕭曦去的時候,剛好碰上了他們第一節課,她在堂屋外找了位置坐好,剛好能看見裡面講書誦經的長孫鶴,泛白的外袍絲毫掩飾不了他矜貴的氣質,雖是講學,卻讓蕭曦想起他曲水流觞鬥詩的場景。
如果沒記錯的,再過幾年,長孫鶴會高中狀元,供職翰林。
蕭曦記憶中的長孫鶴,一直都是極為挑剔的一個小少爺,他會為挑選一個衣袍挂飾而在家許久不出門,也會因為茶葉澀口絲毫不顧及主人家面子。
沒想到他還有過這麼一段讓人唏噓的過往。
一節課結束,長孫鶴安排好作業,便出來找蕭曦,絲毫不意外她今天會過來,“用過早膳了嗎?”
蕭曦搖搖頭,她趕着來找長孫鶴,自然沒時間吃飯。
長孫鶴輕笑,“我一猜就是,已經給你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