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白河沒了高高在上驕傲自大的姿态,倒有了點接地氣狼狽的樣子。
柳石淩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瞪了他一眼,低頭攏上衣袖,擡手看了看手臂。剛才在躲避之間,手臂擦到了石子,劃破了幾道口子,滲出血珠,眼下疼痛傳來。
申伏看到白河抱住柳石淩從高地滾下來,又注意到兩股力量碰撞即将爆發,趕緊躍至他們身前兩步,施展抵禦法術,勉強在爆發前凝成一道屏障護住了這一片區域,才沒造成嚴重後果。
魔氣逐漸散去,屏障破碎,申伏松了口氣,時間再長一些,他便堅持不住了。
申伏轉身朝兩人看去,他們一人坐在一邊,氣氛似乎有些奇怪?
申伏問道:“你們還好罷?”
白河道:“我無事。倒是可惜了無名,此刻估計粉碎。”
申伏笑了笑,比起擊退了魔氣,一柄弟子劍倒也用得其所,“師兄今日可謂是大展身手,秉明掌門後,還怕沒有新劍?”
白河歎道:“無名劍雖是入門劍,不過跟随我已有八年,不一樣。”
申伏收了笑,道:“也是。不過魔氣已退,還是趁早趕回山門。”
白河點點頭,指向柳石淩,道:“這位柳、兄弟受了些皮肉傷,你去看看罷。”
柳石淩剛被白河救了一次,不想再讓他幫忙,獨自将包袱打開,在裡頭找能敷傷口的藥。不過右手受了傷不方便,左手做事極其笨拙,藥瓶湊活打開了,但總是不能順利敷到傷口,更何況用紗布包起來。
他悶哼一聲,藥粉接觸到傷口刺激得更加疼痛,與紗布幾番撕扯,總是不能包住,額上已經沁出細汗。
“我幫你。”申伏走來道。
柳石淩擡頭看是他,餘光往白河那邊瞥去,癟了癟嘴角,收回視線,道:“麻煩申伏道長了。我這隻左手實在是笨。”他想起什麼,又問,“小玉怎麼樣了?”
申伏蹲下身子,接過他手中的紗條,輕輕擡起他的手,看了眼傷口,傷口磨開了皮,黃色的藥粉淩亂地灑在上面,看上去好像更嚴重了。
申伏道:“小玉昏睡了,師兄在照看。”
柳石淩點頭,低眸看向手臂,紗布落在傷口上,他不禁“嘶”了一聲。
申伏不好意思道:“我輕點。”
“還是我來罷。”白河的聲音忽然響起,“那隻小妖讓你照看,柳兄弟才更放心。”他将放心二字重重念着。
申伏側身看向白河,又看了看柳石淩,感覺莫名其妙的。
柳石淩面前落下一道暗影,白河正直勾勾盯着他,那一番話似乎是故意對他說。
他哼了聲,道:“白河道長說的是。申伏道長,還是麻煩你幫我照顧下小玉,它方才……”提及此,柳石淩說不下去,他不知該怎麼說。
剛才的魔氣,還有那道極具威懾的力量,總之一切因何而起還未可知,小玉到底如何還得等它醒來後再做判斷。
白河接手過紗條,半蹲在柳石淩面前,拿着紗布仔細地照着傷口繞過幾圈手臂,将手臂裹得嚴實,然後撕斷,将尾部系上,确保紗布不會脫落。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很快将柳石淩的幾道傷口全都包好,随即站起身。
柳石淩眼神左右瞄着,無法固定視線,更沒去看白河為他包紮,直到他站起來要走,柳石淩咬着下唇,低聲道:“謝謝你。”
白河耳聰目明,雖然柳石淩的聲音很小,一步的距離他足以聽到。
白河俯視這位昨日起,不僅出現得奇怪,行為舉止同樣怪異的少年,直至今日,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他心生試探,假意沒聽到,反問:“什麼?”
柳石淩好不容易擠出道謝,他竟然沒聽到?氣不打一處來,他不該給白河好臉色,仙門中竟有這樣一位狂傲自大的修仙弟子,倘若上了山,必定去告他一狀。
白河見他眼睛瞪得圓圓的,表情生動,心中猜想更是肯定一分,微微一笑,道:“不說也罷。不過做人需誠實,上山後,你的身份……”說着,他彎下腰,附在柳石淩耳邊低語,目光略做停頓,而後直起腰闆,轉身走開。
柳石淩怔愣在原地,朝身上看了看,好一會才急吼吼道:“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