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勇能把他不飲酒的習慣都打聽出來,不可能不知道劉飛和他的恩怨。
再說,就算不知道,但蔣勇這種人,場上什麼情形看幾眼就能摸清。
留下劉飛,明顯是就蔣波這事給他提供一個出氣筒。
隻能說打工人身不由己。
不過對劉飛今辭沒法共情就是,服務員上菜時讓他們通知劉飛,讓他離開,不要杵在門外。
如今當老子的來賠禮道歉,靠兒子關系進公司的劉飛,手裡的這份工作應該是做到頭了。
這時,秦舟又想起來問:“那個紀總又是誰,蔣波這事兒怎麼是他在給你出頭?”
今辭盛湯的動作一頓,“他……是我一個不太熟的朋友。”
“你說話怎麼還結巴了。”秦舟很敏銳,挑着眉地湊近他,“不好定義?到底是真不太熟,還是非同一般?”
今辭不自然地攪了兩下湯勺。
熟是真不太熟,兩個被下藥的陌生人稀裡糊塗睡了一夜,也的确算得上是非同一般。
今辭沒想過紀珣會幫他出頭。
畢業典禮那天之後他和紀珣沒再遇見過,紀珣也不像那種做了一件事會拿出來“邀功”的人,如果今天不是蔣勇忽然出現,可能他一直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是他“失了分寸”的補償嗎?
但今辭覺得沒有必要。
那天晚上他雖是下面那個……但他沒覺得吃虧。
*
車子上,已經離開醉百味的蔣勇在後座閉目養神。
他旁邊的助理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好奇,問道:“蔣總,這位今辭少爺和那位紀總到底是什麼關系啊?紀氏和今氏一直都沒什麼交集,怎麼會給一個才找回來的鄉下少爺出頭。”
蔣勇沒睜眼,帶着一點意味深長說:“最近都在傳的,紀氏老太太身體不好,找了老道士給她算命的事情,你聽說過吧。”
助理點頭,他整天跟着蔣勇參加各種商業聚會,在聚會上難免說起商業之外的事。
這事兒私下裡有不少人讨論,好像是紀老太太最近總做噩夢,被吓到都住進醫院了,紀老太太不覺得是自己身體上了年紀,而是認為自己被鬼魅纏上了,就去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聽說找了好些道士,經過幾番測算,最後給出的解決辦法是讓家裡陽氣最旺的孫輩結婚,讓喜氣沖散那鬼魅之氣。
而這陽氣最旺的孫輩人選,就是紀珣。
助理不太明白地說:“這和那位今辭少爺有什麼關系?”
蔣勇嗤笑一聲:“那些老道士算出來,說沖喜娶女的沒用。”
“女的沒用……”助理驚詫,“要男的?!”
蔣勇點頭,“所以,你懂了吧。”
助理琢磨番後露出恍然的表情,但更不解了,“不是說這紀總和家裡關系勢如水火,怎麼就願意娶男人給老太太沖喜了?”
“誰知道呢。”蔣勇道,“這些大家族裡的彎彎繞繞,外人哪懂。總歸紀珣現在要護着今辭,咱們開罪不起,就隻能想着法兒道歉賠罪。”
“那這位今辭少爺現在是什麼意思?”助理道,“是不會遷怒公司,但不會對大少高擡貴手?”
“能把蔣氏摘出來就謝天謝地了。”蔣勇冷笑一聲,睜開眼,“所以給我盯緊了,一定讓太太把他送走。這個孽障,剛回國就給我惹出這麼大一樁禍事,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這事兒一開始蔣勇都是懵的,這次和紀氏的合作,前期準備時一切都好,結果眼看闆上釘釘的合作,卻忽然被紀氏叫停。
蔣勇求爺爺告奶奶,四處走動,才打聽到這事兒竟是紀氏掌權人紀珣親自叫停的。
至于叫停原因,據紀珣身邊的王特助的原話說:連家裡傷眼的東西都管不好,很懷疑他蔣勇對外的工作能力。
這句話讓蔣勇第一時間就懷疑起了剛回國的大兒子,他帶着怒火回家,讓人把在外面鬼混一夜的蔣波帶回來,第一件事就用皮帶狠狠把人抽了一頓,讓他老實交代最近都做了什麼混賬事。
等知道蔣波騷擾今辭,竟還給人下藥後,蔣波直覺這就是紀珣叫停項目的原因。
蔣勇當時真覺得眼前一黑。
蔣氏公司體量不算多大,這次和紀氏這樣的大公司的合作,是他好不容易才謀求來的。隻要這次合作成功,他就可以帶着蔣氏邁高一大截。
結果他的好兒子竟給他捅出這麼大一個簍子!
蔣勇原本的打算是要押着蔣波來今辭面前道歉,但因為“傷眼”,他就不敢押蔣波過來,隻能自己帶着助理跑這一趟。
好在那位今辭少爺不是個喜歡遷怒的性子,蔣勇來之前提着的心已經落下去一半。
不過那句“冤家債主”也表明今辭不會對蔣波善罷甘休。
也慶幸今氏還不知道這件事,不然這回就不止是紀珣,蔣氏恐怕還要被今氏報複。
蔣勇在心裡一歎,想着蔣波的那些糟心事兒,知道這個兒子經此一回,是徹底廢了。
歎完,又交待自己的助理:“周一讓人事和那個什麼飛的,談離職事宜。”
助理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