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總，坐，女兒不懂事，不用理。”
“好的，謝謝趙總。”
與年初晚宴不同，今晚的座次發生了變化。趙雍闿的左手邊依次是趙太太和趙栩琪，右手邊是路行雲和鐘淺晴。這張圓桌隻坐了他們五人，趙助理并不在列。
能理解。路行雲看了身邊的鐘淺晴一眼，對方回了她一個會意的眼神。
生日宴開始，倒酒的人是管家。路行雲和鐘淺晴在之後的席間，沒再見過趙助理。
“首先，感謝路總、鐘總來參加我女兒的生日宴。”第一杯酒按規矩是趙雍闿提，他舉着杯子，面含溫和的笑意看向趙栩琪，“琪琪十八歲了，爸爸的小公主成年了，馬上要上大學了。在這裡，爸爸媽媽和姐姐們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大家。”趙栩琪舉着酒杯，微笑颔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她應該不是第一次喝酒，臉上沒有露出初次喝酒的不适感。
生日宴正式開始，人不多，卻也沒有冷場。
鐘淺晴和路行雲沒想到，趙雍闿女兒愛吃蝦這事竟然是真的。上菜時，管家端了一盤她們熟悉的菜品——北美空運過來的蝦。趙雍闿與當初給鐘淺晴剝蝦的狀态一樣，這次是給他的女兒剝了兩隻，而且剝得更細緻。
他可能不是一個好人，但他應該是個好父親，看來今晚會有意外的劇情發生，鐘淺晴默默地小酌了一口。此時，她不再覺得這蝦反胃，因為她盤子裡的蝦是路行雲剝給她的。原來這蝦真的很好吃，肥美多汁還很鮮甜。
席間，五人沒有聊太多有關影視的話題，畢竟是家宴，話題内容相對輕松惬意。
趙太太是一位收藏愛好者，或者說她是一名投資人也不為過。在藝術品市場，有專門的買手替她去世界各地尋找奇珍異寶。她會留下喜歡的藝術品擺在家中的走廊展示櫃裡，不喜歡的則會送人或者交給拍賣行。總之，她在收藏的同時也在獲取收益，甚至還會撥出一部分收益去做慈善。
路行雲學畫畫，在大學期間選修過音樂和美術，鐘淺晴彈鋼琴，二人和趙太太讨論起藝術沒有半分怯場。另外，趙栩琪學過手風琴，拿過國内比賽的一等獎。她們四人就琴棋書畫的領域相談甚歡，氛圍雖是客氣，但也融洽。
趙太太聽趙雍闿說過，眼前的姐妹倆不是想象中的花瓶。之前她不信，現在她倒是信了。無論她說什麼，姐妹二人都能接上話。聊音樂，鐘淺晴可以告訴她樂曲背後的故事；聊美術，路行雲能把畫作的創作背景講述的清清楚楚，就好像她曾生活在文藝複興的年代。
沒有虛假客套，沒有曲意逢迎，幾人對藝術發表着各自的見解，即便認識有所不同，但也互相表達了尊重和理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趙太太的表情比先前溫和了許多。她見過太多貪慕虛榮、魚質龍紋的過客，場面上誇誇奇談、裝腔作勢，私底下卻胸無點墨，無任何藝術修養不說，更談不上對藝術的尊重。
在她看來，不懂可以，她願意講給真正喜歡的人聽。她曾去大學裡開講座，将收藏品帶去讓感興趣的學生觀摩并講述它們背後的故事。但她不喜歡那些自大裝懂的人，沒必要，那是對藝術本質的玷污。藝術是精神文明的産物，不該是名利的代名詞。
“我家有鋼琴，不知鐘小姐願不願意餐後為我們彈奏幾曲？我曾讓琪琪學過，可惜這孩子不喜歡，隻喜歡拉手風琴。”趙太太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看向身邊的趙栩琪，“還有，喜歡什麼不好，喜歡極限運動，我這一天到晚都提心吊膽的。”
鐘淺晴微笑颔首，表示願意。“您也别說琪琪，我姐姐也愛冒險，小時候騎馬摔得鼻青臉腫的。”
嗯？路行雲差點被一口酒嗆着。
“是吧，姐姐？”
“是。”她配合的笑笑。
鐘淺晴心裡暗自發笑，她看向趙太太和趙栩琪。“不瞞您說，後來我跟着姐姐學騎馬。怎麼說呢？我喜歡上了那種飛奔在茫茫綠野上的感覺。那是一種自由自在的惬意，是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中感受不到的，就像鳥兒翺翔于天際，白雲陪伴在側，觸手可得……”
鐘淺晴聲色并茂地分享騎馬心得，趙太太毫不吝啬地朝她抛出一個贊賞的眼神。這時，路行雲注意到，趙太太身邊的趙栩琪似乎被鐘淺晴的發言感動了，眼圈泛紅。
小姑娘還挺感性。路行雲沒有收回視線，對方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自覺難為情，慌忙低頭吃起面前新剝好的蝦。
“哦，對啦，說起極限運動……”鐘淺晴想起什麼，“琪琪，我們送你的禮物，你是不是還沒看到？”
“沒呢。”趙栩琪見是鐘淺晴和她說話，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是什麼？”
“潛水裝備，我姐姐的主意。”
女孩的眼睛亮了，眼底的光晶瑩剔透。
路行雲配合鐘淺晴的視線，再次看向她，笑容真誠，語氣也很溫柔。“我們知道你喜歡潛水，禮物是小淺和我一起挑的，希望你喜歡。那個水下照相機是最新款，你下次潛水試試。我看過紀錄片，海底的世界很美。”
“謝謝你們。”趙栩琪的眼中再度充盈着淚水。
“這孩子善良，容易被感動。”趙太太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還不敬姐姐們一杯。”
“客氣了，趙太太。”路行雲揮了揮手，“琪琪是小壽星，該我們敬她的。”她扭頭看向鐘淺晴，兩人一起舉杯，“琪琪，生日快樂，希望你開心快樂每一天。”
“嗯嗯，謝謝。”趙栩琪年紀不大，喝酒很實在，幾乎每次都是一飲而盡。此時，她的臉上已泛起微微紅暈。
她有點開心，路行雲和鐘淺晴真的是來給她過生日的。
她過了那麼多的生日，今天的她終于不是飯桌上的吉祥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