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鐘淺晴做東,請舍友在學校附近吃了頓午飯。下午沒課,她離開學校,回家換了一身衣服。路行雲今日陪她上課是有原因的,兩人商量好,下午她要陪路行雲去一趟路家公司。
“主廠區多少畝?”去公司的路上,鐘淺晴坐在副駕驚訝地張着嘴,“這是多少平方米?”路行雲說了一個數并用足球場做了對比,鐘淺晴的嘴張的更大了。“哪來的地啊?”
“收了别人家的。”
“啊?”
“這兩年傳統制造業不景氣,不創新、不引進智能生産設備的結果就是倒閉。你别看有的工廠像模像樣的,但它不一定有小作坊掙錢。而且,改用現代化生産線的成本巨大,小型制造業公司根本無力承擔。所以,很多廠子陷入惡性循環,掙紮了兩年還是逃不掉破産的命運。目前,公司主廠區擴建占用的土地以前是兩家制造工廠,他們走後,我們就給收了。”
“好殘酷,弱肉強食的世界。”
“這話說的。”路行雲笑笑,打了轉向燈,她們要出高速了。“其實我覺得那兩家公司破産是必然的,和我剛剛說的有關系,但他們的産品也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什麼意思?”
“那兩家制造業公司的産品是薄利多銷型的且沒什麼天花闆。市場競争日益激烈,他們想要提高市場份額很難。所以,他們若想活下去,要麼縮減成本,要麼轉型。可是,他們再怎麼縮減成本也不如小作坊的成本低。”
“啊,我明白了。”鐘淺晴猛地坐起來,看向路行雲,“你的意思是本屬于幾條鳄魚的餌食被無數小魚分食了。”
“好比喻,我喜歡。對于有的公司來講,不是規模越大就越好。小而精,以量取勝,積少成多反而有利于公司發展。隻可惜,人的欲望是無限的。誰不願意把公司做大做強呢?而且毫不客氣的說,人人都排斥寡頭和壟斷集團,但如果有機會,人人又想成為寡頭和壟斷集團,不是麼?”
鐘淺晴點點頭表示認可。她扭頭看向車窗外,她們的車已經進入B市遠郊的中心城區。這裡罕見高樓大廈,道路兩旁行走的多是上了年紀的人,街頭小巷也不似市中心那般人多。
很快,她們到達路家公司臨時租用的辦公樓。這是一棟不高的寫字樓,灰色的外牆證明它已有些年份了。這樣的樓若放在首都市中心,大概率是沒人會注意的。
“不用戴口罩,我們租用了整棟樓,全是自己人。”
“好。”鐘淺晴深吸一口氣,稍稍整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再擡頭時已換了一副姿态。
她收起璀璨耀眼的明星光芒,釋放出一種沉穩優雅的氣質,這與她今日的妝容很是相配。同時,明亮的雙眼褪去青澀稚嫩的學生氣息轉而變得充滿智慧。她微微提了提嘴角,挽着路行雲的胳膊和她一起走進公司大門。
“小……鐘……你們好。”
……
“嚯,兩位總好。”
……
“小行總好,這不是……鐘總好。”
……
“哈哈哈,鐘總,笑死我了。”面對各式各樣的招呼,路行雲難以抑制地笑出聲音,“聽上去比我老。”
“嘶……别笑了。這是公司,能不能正經點。”
“诶?”路行雲斜着眼睛看她,“你在工作室時可不這樣。”
“不一樣。我們是第三産業,這是第二産業。”鐘淺晴見又有人和她們打招呼了,颔首莞爾一笑。“國民經濟的支柱産業,要嚴肅。”
“喲喲喲,還挺懂。”
“哈哈,打你啦!”
路行雲忍着笑,不再調侃鐘淺晴。她帶她在各樓層潦草地轉了一圈,幫鐘淺晴吸了一波粉絲,并活躍了一下公司沉悶嚴肅的氛圍。在電梯裡時,她随口介紹道:“不必在意,明年底公司就搬回主廠區了。”
“嗯。”
随後,電梯停在了寫字樓的八層,也是這棟樓的頂層。整個樓層被電梯間一分為二,沒有公共辦公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獨立的辦公室。門牌顯示,這層屬于總公司的行政及财務法律部門。
她們來到一側走廊的盡頭。
“對了,幹爸在哪?我去打個招呼。”
“他的辦公室在另外一側。不過,他應該在廠區呢,一般不來這邊辦公,開會才會過來。擴建是擴建,生産和研究工作不能停啊。”
“也是。”鐘淺晴偷偷吐口氣,放松了些許。“助理呢?”鐘淺晴來公司的目的是為了認識路行雲的新助理,将來她們免不了打交道。
“應該馬上就到了。”
“小行總。”正說着,人力帶着路行雲的新助理來了。“呃,這是……”
“小淺。”
“哦,小淺總好。”
“哈哈哈”,肆意的笑聲來自路行雲。鐘淺晴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新助理方唐也笑出聲。她和路行雲昨日聊得不錯,兩人笑着點頭示意。然後,她向鐘淺晴伸出一隻手。“你好,方唐,小行總的新助理。”
鐘淺晴定定神。眼前的二十多歲女人梳了一個利落的低馬尾,橢圓形臉,下巴比路行雲的鵝蛋臉稍微尖一點,這使她的氣質少了些許柔和,多了一點淩厲。方唐的眼睛不大,但是炯炯有神,給人一種聰明靠譜的感覺。
氣質有點像馮羽,讓人感到安全。這是方唐留給鐘淺晴的第一印象。她與對方握了握手,回應道:“你好,鐘淺晴,路行雲的妹妹。”
“也是咱們公司的股東。”路行雲冷不丁地補了一句。
方唐笑着點頭道:“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