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不想留鐘淺晴過夜不是因為她生氣了,而是不想讓對方發現她受傷了。所以,即使她猜到晚上來的人是鐘淺晴,她也沒打算留她。
隻是,她高估了自己拒絕對方的能力,也高估了鐘淺晴煩她的程度,最終事與願違。
小潘走後,二人無言,沒事找事做,各自沉默地卸了妝。路行雲趁鐘淺晴卸妝時,向酒店要了一杯熱牛奶。
“謝謝。”她從酒店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熱牛奶,關上門并挂上防盜鍊。她坐到鐘淺晴的身邊,攬住醉酒女人的肩膀,将牛奶遞到她的面前。“趁熱喝了。”
鐘淺晴自知在行政酒廊失态了,有點過意不去。她瞥了一眼路行雲,老老實實地接過牛奶,聽話地喝下半杯。“不好喝,有牛味兒。”
“嗯。”路行雲氣還沒消,卻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初到B國時,她也不适應這邊牛奶的味道,有點腥,但現在已經習慣了。她抽了一張紙巾,幫鐘淺晴擦了擦嘴邊的奶漬。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臉龐,鐘淺晴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嘴角微微抽動,眼淚說掉就掉。她摟住路行雲的脖子,臉埋進對方的肩膀大哭起來。這麼好的姐姐,為什麼會騙她啊。
“别哭了,兩金影後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路行雲像兒時姐姐哄妹妹那般輕輕拍了拍鐘淺晴的後背。“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就都是你的錯!你騙我!”
“嗯,我騙了你。”
“你承認了?”
“……”路行雲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和對方糾結這個問題了。鐘淺晴想怎麼認為都行,她隻想停止這該死的無休止的争吵。
這時,鐘淺晴想起個事。她擡起頭,拉開和路行雲的距離。“幹爸幹媽怎麼忽然來找你了?”
“想我了吧。”
“……”她直勾勾地盯着路行雲的眼睛,對方禁不住她這麼看,眼神飄忽不定。“你又在騙我。”
“對,我又騙你了。”路行雲剛平複的心情立刻被點燃,心中的火“蹭”得就湧向胸口。她有些無奈,“小淺,我就不能有點秘密嗎?”
“你可以不說啊,但别騙我。”
“是,有的事我是不想說,可你又說我瞞你,就比如:出來過夜。我是一個成年人了,為了工作住酒店不正常嗎?”
聽見這事鐘淺晴就氣不打一處來,路行雲是分不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麼。更何況,誰知道她是不是自己住的酒店。
兩個人互相瞪着,誰也不說話。
“小淺,你怎麼認為我都行。從今往後,隻要是你不喜歡的,我都改。”路行雲率先開口,“但是不要再吵架了,我真的……”她猶豫了幾秒,“有點煩了。”
“煩?”鐘淺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你是煩我了,還是煩我們的愛情了?”
“我煩吵架了!為什麼總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沒有。”路行雲竟然沖她嚷嚷,她嘴角一撇,再度大哭起來。
啊——路行雲站了起來,太煩躁了。她想走,可這是異國他鄉,她不能把鐘淺晴一個人留在房間。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扭頭看向大哭的女朋友。
這時,她的視線鎖定在鐘淺晴修長的頸項間,對方沒戴那條她送她的幸運草項鍊。在路行雲的印象裡,鐘淺晴從未摘過那條項鍊。
小淺是不是早就對她們的愛情失望了。她一直在和她較勁,是不是想分手了。失落感驟然萌生,她走到床邊背對鐘淺晴躺下,悄悄抹了抹眼角。
信任的橋梁構建的有多堅固,坍塌時的動靜就有多大。果然,失去信任的愛情隻剩一地雞毛。
鐘淺晴見路行雲拒絕交流了,心中更加難過。
自戀愛後,她很少見這樣的路行雲,發脾氣、不理人,也沒耐心哄她了,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她不是不願意相信路行雲,可就愛玩這件事來說,路行雲每次都說改,結果每次都沒改。怨念積壓太久終是爆發了,她一時半會兒很難原諒對方。更何況,路行雲到現在也不願意告訴她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她越想越氣憤,将迷你吧裡的酒全都拿了出來,一瓶瓶的灌自己。她想遠離現實。路行雲變了,那不是她的姐姐,她不喜歡。
路行雲聽見了頻繁的玻璃碰撞聲,扭頭看她。“你瘋了?”
鐘淺晴沒有理會,放下手中空了的375ml紅酒瓶,擰開一瓶700ml威士忌,五迷三道地舉起瓶子就要喝。這個舉動吓了路行雲一跳,她趕忙打了個滾沖下床,一瘸一拐地奪過鐘淺晴手中的酒瓶子。
酒液飛濺,撒了一地。瞬時,房間充滿了酒精的味道。
“你管我?”鐘淺晴坐都坐不住了,晃晃悠悠地捅了路行雲肩膀一下,“起開。”
她低頭又要去尋别的酒,路行雲沒給她機會,直接給她抱起來扔床上了。她不是故意扔鐘淺晴的,她的胳膊和腳踝都不能受力,不扔的話,兩個人就要摔了。
鐘淺晴喝了酒,本就有點懵。不對啊,剛剛還在地上,現在怎麼在床上呢。她左摸摸右摸摸,坐起來,視線落在酒的方向,伸出手。怎麼是軟的,她使勁睜了睜眼睛,手中捧着的是路行雲那張生氣的臉。
她擡起手。
“打人不能打臉。”路行雲沒有躲,而是撐在她的身體兩側,盯着她,沒有語氣地說道。
對哦,爸爸媽媽小時候也是這麼教育她的。她的手僵在半空中,一秒後,緩緩地落在床上。她看向那張臉,對方沒什麼表情,眼神有點可怕。
“砰砰砰”,她咽了下口水,心髒在瘋狂跳動。
路行雲的胳膊撐不了太久。她一動不動地盯着滿臉通紅的鐘淺晴,這小妖精太能折磨人了。她有點恨,想報複對方。
“小、小行,你别這麼看我,我害怕。”鐘淺晴心慌了,又要哭。酒精幹擾着她的情緒,影響了她的思維。多日不見,路行雲怎麼變得兇神惡煞的。
“害怕?”
“嗯嗯。”她拼命點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不許哭。”
“嗝。”她被吓了一個激靈,快速吸了一口氣,眼淚止住了。
下一秒,路行雲吻住了她。
再下一秒,路行雲撐不住了,将全部重量壓在了鐘淺晴的身上。
鐘淺晴一時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躺下了。對方肆無忌憚地侵犯着她的唇舌世界,并控制了她的雙手,讓她毫無還手之力。
房間彌漫着酒精的味道,唇齒間酒液飄香。她漸漸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愛她的姐姐,還是氣她的路行雲。
可分不清又有什麼關系呢?
手上的束縛感不見了,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又出現,她沉迷在熟悉的味道中,很快繳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