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路行雲長舒一口氣,總算把小祖宗引走了。她喝了一口手邊的濃縮咖啡,看向Oleander提供的名單。Datura的名字出現在名單的開頭,他也是今晚第一個走進金色大會堂的目标人物。路行雲此行偵察的目的就是看他都接觸了誰,接觸的人是否與名單上的名字吻合。
她取出女士手表裡面的儲存卡,放進專用讀卡器。不出意外的話,今晚的偷拍視頻會被轉交給國際刑警。這是合作,也是在向對方表達謝意,調查小組是在國際刑警的幫助下才得以将Oleander抓獲歸案的。
待窗外的喧嚣被夜色掩埋,去見陳然的時間快到了。她換上一條黑色工裝短褲,上身是黑色大版T恤。另外,她為今天準備了配槍腰帶、紐扣定位追蹤器和一頂裝有竊聽器的卡其色棒球帽。
她将定位追蹤器别在工裝褲上,然後打開房間内的保險箱,取出裡面的手槍。手槍槍長不到20厘米,裝上子彈後不過800多克,看着輕便小巧,卻能在中短距離射穿5毫米的鋼闆,一般防彈衣對它無效。
路行雲取出六枚子彈裝進彈匣,将空膛狀态下的手槍插進腰帶。
【我出發了。】
出門前,她給馮羽和秦陽各發了一條消息,二人秒回——“收到”。
今天整個威尼斯的快艇都在為電影節忙碌,大部分船長賺的盆滿缽滿,早已回家休息。此時在酒店碼頭等待的快艇是路行雲提前約好的,為此她不得不為價值一百二十歐元的行程支付一筆四百歐元的巨款。
即使是這樣,上船後她依然聽見了船長的滿腹牢騷。“我的朋友半夜出航能收五百歐元,尤其是今天這樣的日子。”船長看着有點年紀了,五十歲左右的樣子。“你知道嗎,我工作了快24個小時了。”
路行雲又不是沒半夜來過威尼斯,她太清楚水上出租車的行情了,所以沒有理會船長的抱怨,而且她也沒心思搭理他。與陳然的見面将決定“鐘強”案的結局,她很緊張,手心出了很多汗。甚至,她希望船長開慢點,如果能一直在路上也挺好的,她不想那麼快就到達目的地。
可惜的是,船長與她的想法正相反。這位上了年紀的大爺隻想早點完成這一單,盡快回家睡覺。路行雲不理他,他的心思全在開船上,十幾分鐘後,船隻抵達陳然指定的碼頭。
碼頭的位置很偏僻,像是廢棄很久了。碼頭近處是沒了一半的攔海壩,岸上有幾棟無人居住的二層小樓,更遠處能看到淅淅瀝瀝的燈光和無人行走的馬路。昏暗的夜色中,陳然孤零零地站在碼頭一側,他的旁邊停泊着一艘45英尺的遊艇。
路行雲在陳然看不見的地方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後走向對方。
“來啦。”陳然的聲音聽着很寡淡,完全沒有了昔日的精氣神。“上船吧。”
“去哪?”
“帶你去拿‘鐘強’案的證據。”
“為什麼不直接帶來?”
陳然笑了笑,忽然張開雙臂大聲說:“周圍都是你們的人,将證據帶在身上等于自投羅網,還怎麼聊?”
“既然知道還敢來?”
“不然呢?躲一輩子麼?你們接近我、放我出境是為了找到證據端掉錢莊,放我來威尼斯是為了獲取‘鐘強’案的證據。哦不對,不是你們,是你。小行,我沒看錯人啊,你确實是一名優秀的間諜,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就是為了将小淺的親舅舅送進監獄。”陳然似乎有點生氣。他一邊冷笑一邊控訴,“你可真有本事,六親不認!”
陳然說的是事實,路行雲沒法反駁。“少廢話,我找你就兩個目的。一是,你是誰;二是,把證據給我。我這是在給你機會,不然你一樣會被警方逮捕。我不想騙你,死刑是你逃不掉的,但如果你能将證據交出來,如實交代犯罪經過,警方會酌情放過你的家人。若你選擇逃跑,那麼警方勢必會控制舅媽,第三方也會對你和家人窮追不舍。到時候寒寒怎麼辦?你兒子又怎麼辦?”
陳然沉默了,D酋長國的錢莊被查抄後,他其實已經無路可走了。他隻是不喜歡輸的感覺,依然想在“不可能”三個字中博取一絲可能性。“上船吧,否則你别想拿到證據。”說完,他轉身走進船艙。很快,腳步聲出現在他的身後,路行雲跟了上來。
遊艇緩緩駛離碼頭。路行雲坐在船尾向岸邊望去,有兩三個人從二層小樓跑了出來,其中一個身影很熟悉,是她的老師秦陽。
“咱倆誰先說?”陳然坐在船頭掌舵。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路行雲淡淡地說道,“這裡沒别人了。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沒别人了麼?工裝褲右側兜外面的扣子是定位追蹤器吧?”
“……”
“先不說你兜裡的手機是否是通話狀态,但我想你一定帶了實時監聽設備。嗯……雖然你戴了手表,但竊聽器大概率藏在帽子裡,因為那裡受到的幹擾程度最小。”
“……”
“我說對了吧?”
“……”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不止如此……你今天帶槍了。穿那麼長的T恤不就是為了掩飾腰間的槍支嗎?當然,你不是怕被我發現,而是怕被路人發現,就比如剛剛送你來的船長。”
陳然猜的很準确,路行雲無話可說。她坐到對方身後的沙發上,靠向沙發背。“即便如此又如何呢?”她反問對方,“陳然,我們找你很久了。”
“聽你的意思,其實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對吧?”
“嗯。”
“沒錯。從沒有什麼安全部門的人幫我,我本就是系統裡的人,無論曾經還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