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冷,她抱着肩膀環顧四周。
她還記得牆壁上有個鐵門,那裡是溫暖的。
果然,那扇門還在那裡。
她走過去,照例拉了一下鐵門。出乎意料地,鐵門竟然活動了。
門開着?
她驚喜地拉開門,看到了門外站着的人。
那個人有着一頭銀發和一雙遼闊海洋般的灰藍色眼睛……
這是……
“淺陽,醒醒!”銀發少年開口道。
“淺陽是誰?”夏岚問。
少年不回答,隻是自顧自的轉身走遠。
“等等别走,告訴我淺陽是誰!……别走……”夏岚着急地想追上去,卻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
她掙紮着,猛然睜開了眼。
眼前是汪熒關切的眼神,“太好了,夏岚你終于醒了!怎麼樣頭還暈嗎?”
“頭……不怎麼暈。我這是在哪?”夏岚蹙眉問。
“咱們已經在回民宿的大巴上了。你剛才暈倒了,醫生說隻是低血糖,給你補充葡萄糖就能好,就沒送你去醫院。”汪熒說。
“剛蘇醒别說太多話。”頭頂傳來秦墨的聲音。
夏岚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斜倚在他的懷裡。
她趕忙從他懷裡直起身來問道:“小孩兒姐和她同伴怎麼樣了?”
秦墨挑了一下眉,“小孩兒姐?你是說沈予安?她好得很。李熙熙一醒過來,她就忘了自己着急哭鼻子的樣子了,自诩是李熙熙的救命恩人,掐着腰牛都吹到天上去了。”
秦墨說着,似乎是想到了那個畫面,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夏岚放下心來。
原來小孩兒姐叫沈予安。她沒看到她吹牛的樣子,此刻隻能回憶起她義無反顧向同伴沖過去的背影。
沒來由的,心裡突然泛起一陣難過。
她年幼的時候,會不會也有這樣像沈予安和李熙熙那樣要好的同伴。
“我應該再勇敢些的,那樣可能就不會丢掉他了。”她腦海中突然響起這麼一句話。
待意識到自己的心語,她被這句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來的話吓了一跳:不會丢掉誰?
她再次想起年少時自己時常思考的問題:是不是有些重要的東西,随着那段被她丢掉的記憶一同被遺忘了?
又或者被遺忘的,不是某樣東西,而是某個重要的人。
她望着窗外飛速略過的景物,田野、河流和樹林都沉浸在朦胧的月色中。
她咬着下唇,頭一回想弄清楚那抹朦胧暗色背後,究竟藏着些什麼。
晚餐的時候,夏岚少見的主動要了一杯葡萄酒——心裡實在難受,她需要一點酒精來麻醉一下自己。
秦墨本想攔着,但看她低沉的樣子,又不忍心。親自去民宿酒窖選了一瓶甜度最高年份的甜型葡萄酒,給她倒了小半杯。
“隻能喝這些,多了你這個身體受不了。想喝,下一場直播換個能喝的殼子,我陪你喝個夠。”
夏岚很知足。
酒不再多少,主要看喝的人耐不耐得住酒勁。
她現在這個身體,喝半杯也能醉。
原本覺得容易醉酒這一點挺麻煩的,簡直弱爆了。
但現在看來,喝一點就醉真是太好了。
不用去找醫生,就能忘掉煩心的事,真是太好了。
但很快,夏岚發現自己想錯了。
她喝醉之後并沒有将煩心的事丢掉,反而丢掉了戒心和謹慎——她現在無所顧忌,就想找人聊聊天,把自己心裡堵着的事情說出來。
晚飯錄制還沒結束,她就起身暈暈乎乎地與其他幾個嘉賓告别,拉着秦墨回房間。
“秦墨,你知道嗎?我剛才暈過去的時候,看到你了。”她回身關上房間門,卻沒有松開拉着秦墨的手,似乎是怕一松手就失去了唯一的聽衆。
“哦?看到我幹什麼了?”秦墨被她這酒後話痨模式搞得有些無奈,一面柔聲回應,一面引她往裡走。
“我不進去。”夏岚倔強地停了腳步,“你太高了,不管站着還是坐着,我都得仰頭看着你,我累!”
她暈乎乎地拉着秦墨在玄關轉了一圈,視線鎖定一進門的置物櫃。
為了方便使用,這櫃子設計得比一般櫃子要高,櫃頂面正打到夏岚的腰這裡。
夏岚走到置物櫃前,雙手在櫃面一撐,坐了上去。
“就在這裡說,這樣咱們就一樣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