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嗎？不過，準确的說不是真的你，我沒見過小九你真正的樣子。我看到的是顧昱珩，不對，應該是十幾歲的顧昱珩。”

夏岚又笑了起來，“真好笑。本來以為推開門可以看到曾經忘掉的同伴呢，結果看到的是個虛拟人物。”

秦墨想跟着她一起笑，卻笑不出來。

她确實看到了曾經忘掉的自己，但是她已經認不出他了。

沒有比這狀況更讓人感到紮心的了。

要是早知道會有這種副作用，他當時死也不會用自己的原貌進第一場直播……

夏岚的笑聲很快帶上了哭腔，眼睛裡噙了淚珠，“你說，我是不是永遠也記不起我的過去了？”

她委屈的看着他，眼淚順着臉頰淌下來，幾個淚珠掉下來，落在他手背上，也砸在他心尖上。

秦墨伸手去兜裡找手帕，卻想起随身帶的那條今天給她擦了汗，晚飯前連同外套一起被他丢到了洗衣籃裡。

他隻好擡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指尖觸到挂在眼角的淚痕，有些微涼。

他幫她擦掉眼淚，柔聲安慰：“記不起過去又有什麼不好呢？你過得開心就好啊。”

夏岚似乎把這話聽進去了，點了點頭，終于不再掉眼淚。隻是濕潤的眼睛望向他時還帶着點委屈。

這在酒精作用下微微有些迷離的視線讓他不由心亂，垂眸避開，專心幫她擦眼淚。

屋裡安靜極了，隻聽得到鐘表指針跳動的聲音，和彼此的呼吸。

待秒針跳動了三十多下，兩人呼吸聲漸漸加速升溫時，她臉頰上挂的眼淚被輕柔擦掉，隻留下栖在唇角的一顆。

動作慢下來，他是手心拂在她飽滿的側頰上停住。

恰好時針跳動到整點，到了斷電的時間。

頂燈突然熄滅，隻留小夜燈們撐起照明任務。

光線遽然變暗，在白晝與黑夜間刻印出差異巨大的斷層。

兩人凝視着對方，在時光的車輪路過光陰的斷層時，睫毛微微顫動，視線卻變得更加肆意缱绻。

下一秒，秦墨傾身将夏岚唇角那滴淚吮入口中。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也絕沒有想過趁她喝醉要對她做什麼。

但是，那一瞬間，他就像着了魔，身體好像在烈日沙漠中枯曬了多日的将死之人渴望水一般，瘋狂渴望吻她。

溫軟的唇瓣相接，他的舌尖嘗到一絲苦澀，是那顆眼淚的味道。

大腦一片空白，感官卻被成倍放大。

他感到左胸口與左掌心同時傳來微痛。

左胸口痛是心跳太快，左掌心痛則是夏岚雙手微微握緊——相握的手掌讓她心裡的緊張得以全數用痛覺的形式實時傳遞給他。

不知道是舌尖的苦澀将他的理智拉了回來，還是不忍心再讓夏岚緊張下去，他匆忙斂了吻，想要道歉。

然而剛要開口，夏岚的唇就追了過來。

她學着他的動作，吮着他的唇瓣，稚嫩又熱烈的回應。

舌間葡萄酒香漸濃，他從未嘗過如此醉人心弦的酒。

恍惚間他腦子裡隻能斷續的思考：“她喝的這是……哪款紅酒……”

明明是半個小時前他親自幫她選的紅酒，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早在夏岚回應他的那一瞬，他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隻在本能的支配下肆意吸吮與親吻。

吻到忘情，夏岚也不知道自己屏了呼吸多久，直到頭暈得厲害，才意識道自己險些背過氣去。

她低了一下頭，不舍地停了下來，傾靠到牆上喘息，這才發現秦墨眼角垂下兩串晶瑩的淚痕。

“哭了？”她有點驚訝，伸手去摸。

秦墨似乎也剛意識到自己竟然掉了眼淚，臉忽然漲紅，側身躲開她靠近的指尖。

很少見他害羞的樣子，她笑起來，雙手扯着他的領帶又直直将他拉回面前。

在綿延不盡的噩夢裡，總會又幾個甜夢。秦墨也偶爾會放肆地在夢裡與淺陽接吻，每次醒來，他眼角都會帶着點淚花。

所以當美夢成真了，自己哭出來，他毫不意外。

但他不想讓她看到，尤其是不想她嘲笑自己。

因此她扯了領帶把他拉回自己跟前時，他小小地惱羞成怒了一下，擡手捉了她攀着領帶的雙手，狠狠壓在她的身側。

說是“狠狠”，終究怕弄痛她，沒舍得用太大力氣，隻要她一用力就能掙脫。

她要掙脫也沒辦法，她要嘲笑也沒辦法，隻好由着她。他無奈地想。

誰知她根本沒試圖掙脫，兩隻手乖乖停在了身體兩側他的掌心底下。

與此同時，她的兩根細長小腿悄悄沿着他腿部的線條上移，攀上大腿的一刻略一用力，他猛地向前半步，險些撞上她。

視線再次拉進交織。

夏岚突然側頭，吻上他的淚痕。

“要瘋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