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睡都睡不好。
原本越彌是默默裹着被單滾到一邊,就占據了一個小角落,不過合眼沒多久就被捂到熱醒。隻能把悄然摸過來宋蔚然踹遠,來來回回好幾次,越彌是氣到恨不得能直接掀被子捂緊宋蔚然腦袋。
也想說,你到底有完沒完。
坐沒坐相,睡也沒睡相嗎。
結果反倒是被吵醒宋蔚然一把按住躁動的越彌:“越彌,你能不能安分點。”
“睡個覺都不老實,身上長了刺嗎。”
越彌:“?”
什麼倒打一耙。
越彌向來不是生氣能捱到第二天發作的性格,通俗點說,就是氣性不會過夜。
她索性把被單全部搶過來:“好煩啊你。”
“滾去睡沙發。”
宋蔚然真照做了。
黑暗中,身影搖搖晃晃,從後腦勺都能看出莫名其妙。隻是越彌才忍不住感歎耳邊終于清靜,身後床鋪驟然塌下去一塊,接着是腰被一隻手臂纏上。
“你讓我走就走,越彌,憑什麼聽你的。”
越彌是氣到恨不得直接上手咬宋蔚然手指。
或許是能看見沒拉緊的窗簾隐隐透過一絲光亮,天已經蒙蒙亮。也或許是,實在是太累太困,劇烈運動過後的劇烈運動,越彌一度缺水到,需要人捧着瓶裝水喂到嘴邊,喂了好幾次才稍稍緩和症狀。
兩人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午飯都是叫人送到房間。
越彌照常洗漱穿衣,是準備去上班。
離開前,沒忘記照常提醒宋蔚然:“别忘記,我先出去,過了半小時你再走。”
宋蔚然忍不住嗤笑聲:“進來時也沒見你防成這樣。”
“何況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也不清楚你到底在防什麼。”
越彌直接抓起門口的香薰蠟燭就要砸過去。
不管别人怎麼說,越彌并不希望在她離開前曝出什麼花邊绯聞飯後談資。顯然,昨天被宋蔚然這麼一攪,計劃全部打亂。
今天也照常工作一大堆。
檢查新場景測試疊代效果,最近部裡還加了個活,原本打算外包給動畫公司做的cg因為成品效果始終不太理想,被打回給自家人合作完成。
越彌卻聽着底下人彙報進度,不過一出辦公室門,兩個人立馬湊到一塊叽叽喳喳:“你昨天請假了是不知道,我和你說,就樓上那個……”
越彌:“。”
該來的也總要來。
越彌逃得過同事疑惑,根本逃不過要應付問東問西小樓。
畢竟作為越彌一開始能夠進引力時空引路人,或者說是罪魁禍首更加合适。
小樓首先在越彌辦公桌放下一杯熱騰騰咖啡,試圖勸:“彌彌姐,你為什麼突然要走,是不是碰到什麼難纏的事情。如果有,可以和我說說,一起幫忙解決嘛。”
又轉到越彌另一邊繼續轟炸:“《重山行》怎麼離得開你?彌彌姐,你是不是被網上言論影響,不會啊!我看網上基本上沒有人挑剔這些,隻是在說卡關和壓等級問題,可是這些都是策劃的鍋,和你沒關系啊!”
越彌隻是小樓讓一下。
“小樓,麻煩離遠一點說話,你口水噴到我屏幕了。”
小樓更加激動:“彌彌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走。”
越彌繼續敲鍵盤,外加淡聲提醒:“小樓,現在是上班時間,你難道沒有自己事情要做?”
“我現在很忙,要是你真的想找個人傾訴。我建議你可以出門右轉乘電梯,去樓上找Jeff。”
小樓覺得很受傷。
她也确實直接出門右轉進了電梯,但并非去找Jeff,而是找到宋蔚然:“哥,你知道彌彌姐要辭職事情嗎。”
“你快幫忙勸勸她啊,好不容易項目有成果,可以摘果子了。哥,你也不想彌彌姐離開吧。”
宋蔚然是頭都沒擡一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她走不走,和我有什麼關系。”
小樓差點直接舉起電話,是想和杜晗打小報告,控訴宋蔚然不做人行徑。
“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宋蔚然就低頭盯着手機,手指無聊在屏幕上劃來劃去,語氣仍是那樣:
“我說了,腿長在她身上。”
“我攔不住她,還不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話雖這麼說,越彌這段時間基本上都在忙工作交接事情,那位她聯系過的原畫因為種種原因并沒有來引力時空面試。
所幸新招進來主美,面試履曆好看,也曾有過幾年跟項目經驗。
隻是越彌和她說話時,總注意到對方視線時不時就要落在自己臉上。
“是我說得不夠清楚?還是……我臉上沾了東西。”
對方就羞澀一笑加搖頭:“沒有沒有,你說得很對很清楚。”
“我就是覺得你很漂亮很有氣質。”
也托了新主美上手快悟性高的福,越彌時常可以趁機偷溜出去陪廖酌做做臉,或者喝個法式下午茶。兩人還在美容院撞見過一次蒲夏以,三人排排坐,你說娛樂圈内秘聞八卦,我說時尚圈能吓掉人下巴醜聞黑料,惹得那幾個美容院員工都忍不住火急火燎搬個小闆凳進來旁聽,一人手裡一捧瓜子。
當然,接央央下課這件事也自然而然落到越彌頭上。
央央自然是高興不已,從學校再到各式各樣課外班本就枯燥又乏味,每天央央幾乎都是撒潑打滾,不願意去,得杜晗連哄帶勸好半天才勉強答應。
——現在已經演變成每天央央都是蹦蹦跳跳從校門走出,直接一拉越彌手:
“彌彌,好熱,今天我想吃奶油甜筒。”
臨近暑假。
六七月份的高溫,在外面根本受不住。
今天是宋蔚然也跟來。
央央見狀,臉是直接垮了下來。
兩兄妹當然是誰都不樂意在這時看見對方,還是越彌在中間緩和了一下氣氛,牽起了央央手:
“走吧央央,遊泳課上課要遲到了。路上可以喝奶茶,但是不許多喝。”
而把央央送到地方後,兩人是想着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轉頭去了二樓的行政酒廊。這個點,酒廊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幾桌人,在邊吃東西邊談公事。
越彌盯着手裡檸檬蘇打水裡浮浮沉沉的檸檬片,蓦地開口:
“昨天我回了一趟家裡。”
宋蔚然開始還沒搞懂這個家指代的是哪裡。
越彌仍是低着腦袋,辨不清表情:“本來我隻是路過,想着去看一眼,沒想到他正好就在家。”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可能我就是單純好奇,平時都是三過家門而不入的越總到底是不是很讨厭我,既然是這樣,當初為什麼要生,隻管生又不管養。”
越彌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自言自語:“他說不讨厭,也不喜歡,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