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小學生放寒假，大街小巷被私家車圍得水洩不通，所裡派出一些人幫交警隊一起維持秩序。

忙到晚上八點多，許珥才回所裡，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警員抱着藍色文件夾過來指着外面：“許珥，有個穿一中校服的學生來報失蹤，說是你表弟。”

“表弟？”許珥腦子回憶了一圈才想起來自己确實有個學霸表弟，許蔓菁的兒子，但他上高中住校以後兩人就不常聯系了。

接待大廳裡， led燈下，有人報案丢手機了，有人報案鄰居擾民，報警電話響個不停，葉靜舒用脖子夾着電話，手上鍵盤敲個不停，還得立馬派值班警員出去。

許珥在一片混亂中找到了坐在角落安靜待着的少年有些意外，高三年放假比其他年級晚：“蔣尋，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晚自習嗎？”

蔣尋看着眼前穿着執勤服的許珥，熟悉又陌生，他站起來： “姐，我媽已經三天沒回來了。”

他的神情說不上十分擔心，面色平靜，好像隻是想找到媽媽，不管對方經曆了什麼，隻是想找到而已。

若不是許珥從小知道這表弟什麼性子，估計會懷疑他在報假警，因為對于許蔓菁的職業，外婆總說聯系不上兩三天不是什麼大事。

這案子接下的民警另有其人，許珥不方便插手隻是帶着蔣尋去視頻偵查室找同事，路上也了解了具體情況。

許蔓菁是三天前開始聯系不上的，那天正好是蔣尋生日，碰上住校生周六回家。許蔓菁提前說好了晚上她煮飯，還買了生日蛋糕，提醒蔣尋晚點記得簽收。

但那天她失約了，蔣尋一個人在客廳坐到晚上十二點，把蛋糕吃了一半，放進冰箱裡。

對于許蔓菁的失約，電話關機，蔣尋已經習慣了，換句話來說就是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甚至于在大街上看到媽媽和别的男人手牽手甚至親吻都已經見怪不怪。

這是蔣尋的日常，但會讓他有報警的想法是在今天晚自習時收到許蔓菁發來莫名其妙的短信：

［魚兒］

蔣尋以為她想吃魚，回電話過去是卻關機。按照許蔓菁常用九鍵的習慣，蔣尋推測她可能發生什麼事要找許珥。

隻是他來派出所的時候表姐不在，想着既然都來了，幹脆直接報了案。

接待民警忙得腳不沾地，想找人帶蔣尋去查監控，他見此情況卻說：“我的事不急，要不等你們先弄完？”

民警沉默，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許珥聽完他講的情況倒是沒什麼線索，隻是蔣尋說那警員仿佛下一步要把他抓進去笑了笑。

通信科裡負責蔣尋案件的民警手撐着桌子一幀一幀地看監控，他見到許珥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也知道了蔣尋是許珥的表弟。

三人圍着電腦一幀一幀看回放。

“倒回去。”

“前面點。”

“慢速。”

看了将近一個小時，許珥總算在店鋪門口的監控看到熟悉的人影。

電腦上的視頻放大，時間顯示，那天淩晨一點左右許蔓菁扶着個醉酒的男人在路邊打車，視頻清晰度不夠，男人隻露出側臉看不太清。

那民警轉頭問蔣尋：“這男人你認識嗎？”

蔣尋搖搖頭，他臉色不是很好看，許珥知道，雖然他不在意了，但母親幹這行，被人拿到明面上說也是不恥的。

民警沒說什麼也不指望蔣尋能見過，隻是叫通信科人員将圖片截下來去安網系統搜。

後續沒什麼事，許珥讓蔣尋先回去等消息。

蔣尋猶猶豫豫似乎有話要說，許珥想拍拍他肩膀，發現表弟不知什麼時候比她高了一個頭，無奈又放下手：“我會把小姨找回來的。”

蔣尋沒回應隻是說：“我媽媽的事會影響你當警察嗎？”他知道警察親屬犯罪可能對本人會造成法律影響。

許珥愣了愣，她不知道對方以什麼心态問出這話，但看蔣尋的話不像在開玩笑：“我已經是警察了，不會對我有直接影響。而且蔣尋，你要記得，你媽媽永遠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是的，許珥不否認許蔓菁的職業不管對誰來說都是難以啟齒的，特别是許家。但她曾看到過小姨夫死後，許蔓菁為了蔣尋的學費跪在她公公婆婆面前，任打任罵，從沒在穿吃和學習上缺過蔣尋一點。

許珥沒看到他的神色有動容，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了沒有，蔣尋隻是點點頭轉身走了。

偵查室的民警緩緩湊過來：“許警官，你表弟是在榕市一中讀書嗎？”

“是啊，你認識？”許珥摘掉執勤腰帶，看了看時間準備打卡下班。

“我妹妹也在一中讀書，我上次去給她開家長會，紅榜上的照片有他，全市第一，牛。”他舉起大拇指，想到什麼笑容又收斂了：“不過他母親…”

許珥手攥緊打斷他的話： “大人的事和小孩無關。”

民警揉了揉後腦勺尬笑：“是，是。”

*

清荷街派出所辦案效率算比較高了，第二天下午許珥就收到消息，和許蔓菁待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個老賴，欠了百萬巨款被多家銀行拉黑。

許珥不知道小姨怎麼碰上這種人，不過好在他們找到了對方出租屋地址，倍速看了監控，确定許蔓菁和那男人還在家裡。

面對方反偵察意識比較強，怕對方有什麼管制刀具之類的，所裡派出了一隊人，薛昊調整執法記錄儀的時候看到許珥套着腰帶出來。

他已經知道這次的人質是她小姨，擔心她會有所顧慮：“許珥，要不你在警局待着？”

許珥帶上帽子：“沒事。”

嫌疑人所在的小區很老舊，一層五戶沒有電梯，一隊人站在樓層口都擁擠，薛昊讓鄰居大叔去敲門：“哎，有人在家嗎，漏水了，漏水了。”

大叔敲了兩三次，見面依舊沒動靜，薛昊擡手讓大叔離開，“砰！”一聲單腳踹門沖進去。

屋内被翻動的淩亂，溫熱的泡面表示嫌疑人離開不久，卧室内傳來 “嗚嗚”的聲音，許珥舉着警棍轉動門鎖，直接開門而入，她看到許蔓菁一身紅裙子被綁在椅子上，嘴裡塞了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