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呼吸平穩已然睡熟,側臉埋在臂彎裡隻堪堪留下一小塊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白嫩的皮膚。
他想起自己軍訓完回家,奶奶說他黑了許多。
謝矜又轉頭看向窗戶,将窗簾掀起一角,借着微弱光線看玻璃反光裡的自己。
他眼底下有着因為熬夜而生出的烏青色黑眼圈,和女生的膚若凝脂形成鮮明對比。
睡着之前再次确認把窗簾拉緊實之後,謝矜才合上眼。
*
紀榕這一覺的格外舒服,耳邊沒有班上的嘈雜,短短的午睡時間裡還做了個夢。
這回那可怖的噩夢沒有再來侵擾她,夢裡是空難去世的父親焦急地催着她趕緊離開,可她卻再怎麼努力都看不清父親在說什麼。
離開?離開哪裡?
紀榕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所以不斷追在父親身後,眼看着父親一步步遠離,她卻徒勞無功。
最後還是在離上課還有十分鐘時,謝矜将她拍醒。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走廊上,五樓空蕩蕩的,少有人來。
紀榕鼓起勇氣扯了扯他的衣袖。
“那個,我今早不是故意的。”
女生聲線軟糯,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謝矜放緩了步子,不動聲色往旁邊站開一步,臉上神色還是紋絲不動。
見他沒反應,紀榕心裡更沒底了。
也對,畢竟無緣無故就被罰十五圈,正常人都會不舒服。
她清了清嗓,還是決定正式的道個歉,如果謝矜一直這樣躲着她,那她的謊言什麼時候才能集齊?
“對不起,是我沒了解清楚情況。”
這下他的臉上總算有表情了,隻不過是冷笑了下。
“你就這麼不信我?”
說完他不再等紀榕回答,身影埋沒進了樓道的陰影裡。
回到教室後,一中午都沒看到她的柳嘉敏看到她和謝矜一齊走回來,無比激動的把她拉到教室外面。
“交代一下進度!”
紀榕很誠實的告訴她:“百分之負一。”
柳嘉敏怎麼都沒想到,兩人相處了一中午都還能不歡而散:“喜歡一個人就要是無條件支持,我都比你要信任他。”
英語老師的高跟鞋聲在走廊裡回響,由遠而近的逐漸傳來,紀榕突然被這聲音喚起了某些記憶——
“我的英語課文,才隻背了兩段!”
于是心裡沒底的紀榕隻能在英語課上做了低頭族,偶爾抄英語筆記才擡下頭,可還是避無可避的來到了抽背階段。
英語老師還年輕,正是最懂他們這個年紀的女老師,她往教室下面掃視一眼,發現了最後一排埋着頭睡着的蔣文竣,大手一揮:“The first one, Jiang Wenjun(第一個,蔣文竣)”
“One by one, move on.(一個接一個往前走)”
柳嘉敏剛好沒背熟,沒忍住松了口氣,而紀榕就沒那麼幸運了,因為她和蔣文竣是同一組的。
她刻意壓低的放松歎氣聲很快被英語老師捕捉,蔣文竣揉了揉眼才剛站起身,她話鋒一轉,示意他坐下,四手指并攏,大拇指翹起,往柳嘉敏的方向示意。
“Please ask this female classmate to answer.(請這位女同學回答)”
……
紀榕咬着下唇,強忍着将笑聲咽回了嗓子眼裡,整個身體都不斷顫着停不下來。
柳嘉敏不情不願的站起身來,英語老師讓她背第一段,她開始磕磕碰碰的背起來。
最後在旁邊李紹的提醒下勉勉強強的完成了第一段,英語老師雖然有些不滿意,但還是讓她選擇下一個人。
毫不意外的,柳嘉敏指向紀榕。
……笑早了。
趁英語老師還沒注意到這邊,紀榕忙肘擊了下謝矜的桌子,低着聲音道:“幫我一下。”
謝矜連桌上的書都沒打開,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毫不意外的,紀榕背到第二段的一半就不會了,她求助的目光投向離她最近的謝矜。
謝矜剛想張嘴,就和講台上的英語老師對上了眼,于是又悻悻的閉上。
毫不意外的,紀榕被英語老師罰站了一節課,整個人就杵在講台旁邊。
連續兩個都讓英語老師不滿意,她大緻掃視了一下,還是決定讓好學生來平複一下她的心情。
“謝矜,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