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臨頭也不回,就連一個眼神也懶得給兩人,沒等紀榕追問,又起身走向醫院門口了。
“氣氛不對。”柳璟滿臉疑惑,“明明他下午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像變了個人似的?
兩人在原地等了一會裴臨,後者遲遲不見人影,柳璟還急着回馄饨店幫忙,“裴臨是不是走了?”
此時離紀榕平時到家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再不回家,林女士該着急了。
“可能吧。”紀榕掩了掩眸,“那我們也走吧。”
“你要我送你嗎?”柳璟還有些擔心。
紀榕回絕,說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
兩人在醫院門口分别,柳璟剛好和她是相反的方向,臨走前她叮囑紀榕好好休養。
這一塊紀榕來的少,平素裡也都是父親偶爾開車來,加上隔了這麼久,她有點記不清該坐幾路回家了。
時間臨近黃昏,暮色将至,霞光錦簇,天邊隐約顯出些火燒雲的影子,餘晖倒映至公交站牌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紀榕費力的擡頭區分着線路,同時護着自己的手臂不被來來往往的人撞到。
公交站牌年代久遠,上面覆蓋了層厚厚的灰讓紀榕看不太清楚,下面幾排已經看過了,她動作笨拙的伸起左手準備去抹掉最上面一排的灰時,手腕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抓住。
“你一個人亂跑什麼?”
那人的胸膛就在身後,紀榕聽出是裴臨的聲音,近在咫尺間,她怕撞上而不敢回頭。
她僵着聲音,低聲說:“手疼……”
距離太近,右手被壓在公交站牌上。
裴臨動作極快的松開她的手,往後退卻一步。
她轉身,看見裴臨的臉上帶了些愠怒神色。
“活該。”
紀榕以為他是在賭氣剛才她不告而别。
“我以為你走了。”她嘟囔了一句。
此時68路公交車緩緩駛來,公交站台的人自覺彙成一列準備上車。
“上車。”
“?”
“送你回家。”
還沒等紀榕疑惑他怎麼知道自己回家的線路時,公交車就停在了兩人面前。
裴臨擋在她身前,等人群差不多都上車了才頭也不回的跨上去。
這附近有個小學,車上大多都是來接孩子的家長,還有從醫院出來的人,紀榕掃視一圈,沒有空位。
車輛引擎啟動發出轟鳴聲,紀榕左手拉住拉環穩住身子,騰出時間去看裴臨的位置。
裴臨站的地方離她隔着一人,此時正附身向一個坐着老弱病殘孕專座的制服女人說話。
沒說幾句,那女人起身讓座。
裴臨的視線透過人群朝她望來,薄唇微張做出口型。
“來坐。”
紀榕乖乖落座,裴臨順勢站在了她身旁。
兩人無話。
她察覺裴臨今天對她格外冷淡,卻一直沒明白原因。
她想到自己背包裡的一袋子藥,她一向不喜歡欠人情,于是仰頭看向他,“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我把藥錢轉給你。”
紀榕才回想起,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連聯系方式也沒加,也是因為大多數時間的相處都是在學校。
裴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沒帶手機。”
裴臨的個子在同齡人裡算拔高的,高一就已經到了180cm,他站在紀榕身旁,将她受傷的右手擋的嚴嚴實實。
“那你把手機号寫給我?”
紀榕掏了掏口袋,隻在裡面找出一張衛生紙,她又拿了隻筆,一并遞給了裴臨。
趁着公交車停站,他迅速在紙上落筆,身後人群流動不時碰撞到他,他穩着右手寫下一串數字。
紀榕将紙團放在口袋裡,斟酌幾秒又問:“你今天……心情不好?”
“沒有。”
見他不願意說,紀榕也就沒再問。
到家後林女士揪着她問了老半天,見她信誓旦旦的說自己隻是在放學路上摔了一跤,這才作罷。
一進房間,她便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皺巴巴的紙,對照着上面的數字,搜索出一個用着默認頭像,昵稱是“L”的人。
她發去好友請求,退出申請界面準備和柳璟報個平安時,屏幕頂上方彈出“您的好友請求已通過”的字樣。
通過這麼快,難道他……急着要那筆藥錢?
紀榕回家已經和林女士說了這事,林女士轉了錢給她,她點進空白聊天框,迅速轉了賬過去。
下一秒,聊天框上面顯示“對方已退回您的轉賬”。
紀榕一頭霧水的回:[怎麼了?]
這次那邊如同人間蒸發似的,好幾分鐘都沒回消息。
[不夠?]
她打下這行字又删掉。
在紀榕覺得那邊已經不打算回,準備去學校問他時,卻突然多了一條新消息。
[手還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