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外,樂廣城,蘇雲街。
“賣糖葫蘆啦,賣糖葫蘆啦,晶瑩剔透,顆顆飽滿,這位公子,我看身邊這位小女娘盯着我這糖葫蘆有一陣子了,給身邊的小女娘,來一串吧?”一位慈祥老伯身着布衣,舉着糖葫蘆棒走到一對男女面前,遞給公子一串糖葫蘆。
“老伯,她不能吃,這個人嘴裡全是蛀牙,您換個人吧。”魏徐言朝着祝清晏翻了個白眼,手中的扇子搖得更歡快了,将他的碎發吹上了天。
他看着不遠處不知在尋些什麼的祝清晏,嘴角一撇,臉上就差明着寫“老子後悔了”五個大字。
祝清晏被罰跪祠堂的事,很快便像插了翅膀般,吹進了京城勳貴家,讓不少暗地裡嫉妒祝清晏的小女娘們狠狠爽了一把。
魏徐言雖是男兒身,但是不妨礙他高興!他母親和嘉元皇後是手帕交,兩人從小便認識,最初他還是很喜歡漂亮可愛的公主的,可是自她處處壓他一頭,還嘲笑他的那些日子起,兩人徹底成了死對頭。
昨日,他央求了母親許久,才得了陪同進宮許可,打着和母親去看望祝清晏,實則是去落井下石的目的,見了臉上還長了二兩肉的祝清晏,然後被她一通好話沖壞了腦子,等他清醒過來時,祝清晏已經上了他離宮的馬車!
“啪叽!”祝清晏狠狠踩上了魏徐言的腳,看着魏徐言生理反射蹲了下去,眼角滲出淚花後,心滿意足回了身,如同川劇變臉般,沖着老伯笑道“伯伯,麻煩給我來一串,謝謝。”
轉身的瞬間,祝清晏脖子後側近衣領處漏出一淺淡的印記,模樣似是蓮花,這印記很快便再次藏于衣中。
賣糖葫蘆老伯眼睛一頓,陰狠一瞬,又将情緒藏匿眼下,換上那副慈祥無害的老人家模樣。
等老伯回找銅闆間隙,祝清晏扭頭看向魏徐言,“我要去成衣店,你一個男兒身多有不便,不若先回你的入畫郡看會生意?”
一聽入畫郡三字的魏徐言來了勁,總歸她身邊有高手潛伏,出了事兒,多他一個也是累贅。于是,頗有自知之明的他便帶着自己的小厮,大闊步頭也不回離開了。
祝清晏接過銅闆,目送魏徐言離開,眼底閃過愧疚之意。
轉身換了眸子,她看上去依舊是那乖順膽小無辜的小女娘。
“這位老伯伯,小女子因身體原因,常年足不出戶,今日好不容易得父親首肯,出來遊玩片刻,您是否知道這街上哪裡有出衆的成衣店呢?”
祝清晏本就長得人畜無害,又一貫喜歡向宮裡諸位撒嬌讨饒,于是這老伯便也順坡子下驢,連忙接上話茬。
“這位貴人,您有所不知,這蘇雲街前幾年出了條分街,就在前方那條平安巷子裡,那裡面各類奇珍異寶,數不勝數,成衣店的衣服更是當下達官貴人追崇的樣式,我帶您去瞧瞧?”老伯面色慈祥,沖祝清晏笑道。
“好,那就勞煩老伯帶路了。”祝清晏微微低身,行一禮,随即塞給老伯一顆碎銀。
“哪裡哪裡,舉手之勞,貴人不必破費。”老伯擺手拒絕。
“您朝這邊走。”這糖葫蘆老伯指向前方,并前身為其帶路。
祝清晏跟在他身後,眼神似是無意向周圍看去。
隔壁醫館門前那小厮,看似孱弱,卻身手敏捷,擡手便接住了路人無意掉下的荷包,手指還有繭。
還有那茶館門前賣扇的店鋪,上面扇子樣式老舊,裡面那幾扇還有灰塵,在這蘇雲街定是掙不了錢的。倒是那老闆,個頭頗大,雙臂肌肉也頗為明顯,哪裡像個文人雅客。
倒是這兩人有相似之處,又或者說,這永歌一眼盯上的老伯身上也有相似之處。
夏國多崇尚竹類,男子發簪也多是竹子所制。可這三人的發簪明顯暗藏玄機,外表為竹,可那簪頭漏出的一節類銀材質,上面還刻有一模一樣的花紋,花紋刻意雕刻的張牙舞爪了些,似是要掩蓋原來的模樣,有些像彼岸花。
“就是這個模樣!”祝清晏确信,和兄長舊殿案堂下的木匣子裡看到的雕花頭飾一模一樣。
倒是與祖祠的不太相似,祖祠瞧見的那花紋更為細而精巧,沒有這發簪上的花紋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祝清晏心裡嘀咕一句,“這年頭的反派,竟這般粗心,漏洞百出,連做戲都不做全套,可笑。”
随即有些紅了眼,“也就兄長那般傻愣,才會被這些伎倆騙走。”
祝永蒼,清晏兄長,夏朝前太子,四年前,出宮遊玩,連同身邊貼身公公一同失蹤,暗衛全部被殺,據查,最後一次出現便是在這蘇雲街。
皇帝震怒,下令徹查,尋找太子。隻可惜,數年未果。卻在蛛絲馬迹順藤摸瓜中,發現那貼身公公在進宮之前的身份皆為僞造,可是再往下查,卻是線索盡斷,永蒼也如同人間蒸發,再也不聞。
祝清晏每每想起,依舊難以接受那樣好的兄長消失不見。
“貴人?貴人,到了,就在前面。”老伯停下腳步,側身朝祝清晏喊了幾聲。
她回過神,細細打量着平安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