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遠？”謝洄之瞧着站在他對面和村長一行人吵的面紅耳赤的史遠，身旁站着那一衆之前搶糧的村民，他微微攢眉，

“你個小孩子怎麼在這裡？去去去，走開！”村長兒子正煩這史遠不纏不休，瞧見身旁站着小聶，将好伸手狠狠推了一把小聶。

小聶不防，人小，又不曾見過這一幕，一時間被他差點推倒在地，謝洄之在一旁伸手虛扶了一把，小聶堪堪站穩。旁邊的村民往邊上散了散，誰也沒有主動扶小聶。

“和你那死去的爹一模一樣，不識好歹，不識擡舉！”

小聶臉上漏出尴尬和心虛，看向謝洄之。這是第一次，當着謝洄之的面，小聶被村民欺負至此，盡管謝洄之早就猜到。

謝洄之頓了頓，依舊伸手摸了摸小聶的腦袋，沖她笑笑。

這是，謝風纖醒了？那這片刻發生了什麼？

倒是那史遠沒有絲毫反應，好似沒看見小聶一般，他一門心思還放在與村長的吵架當中。看反應，小聶似乎也瞧不見他。她瞪着一雙大眼，不明所以瞧着雙方吵架。

“謝洄之，對面有遠叔麼？我怎麼看不到。”小聶不知從哪裡掏出那隻破敗的玩偶兔子，抱在懷裡，擡眼瞧着他。

“不清楚。”謝洄之道了句。

“是麼？”小聶歪了歪腦袋，舔舔嘴唇，眼裡閃過疑惑，眼白不知何時蔓延得快要看不見眼瞳。

謝洄之伸手覆上小聶的腦袋，一陣強烈的沖擊順着他的手掌猛烈攻向他，隻見他手下一翻，那股氣道逐漸散去，小聶的眼神逐漸恢複正常。

他收回手，低低看了一眼小聶，這孩童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無意識便落入崩潰的邊緣。他閉眼撓了撓眉心，這種東西，現教現學癡人說夢，處理起來，有些麻煩。

他看向對面的史遠，他還在扯着脖子，面紅耳赤和對面的人吵着。身體裡的靈魂還是看不清脖子以上的部分。

所以，他就是與村民不同，與這裡所有人都不一樣。

一大一小兩隻，站在一旁聽了全程，這場争吵不歡而散，雙方争執不下，動手打了起來，晚上謝洄之見到史遠的時候臉上還挂了彩，紅一片紫一片。

小聶因着秘密當場被人戳破，自從回來便悶悶不樂，早早回了房間休息了，剛剛謝洄之路過的時候聽見裡面呼吸聲音綿長，想來是小孩心性，已然睡着了。

日子風平浪靜又過了幾日。這天，謝洄之轉醒，剛穿過房門，就被闖進來全身挂血的史遠穿魂而過。

“曉慧！我終于找到這片财寶了！上次上山發現，我再回去時便死活找不到路口，果然天扶我！一場大雨為我打開了這潑天富貴的大門。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等我打開寶藏的大門，挖開出山的路，我們就去外面過好日子。”

謝風纖聞言低眉不語，往外扯了扯被攥疼了的手，明顯帶有抗拒。

“得。”就照史遠這雞毛掉一地，都得發脾氣讓毛自己飛起來的易怒敏感性格，這下算是又拔了他的逆鱗了，謝洄之抱臂在一旁看着，道了句。

果不其然，史遠不解，“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希望小聶有個好的成長環境嗎，不是一直希望小聶能夠上學嗎？我們出去了，這些就都可以實現了啊！”

“曉慧”無聲。史遠怒火中燒，一把推開了“曉慧”，“既然，連你也不願意支持我，那就休怪我無情了。”史遠破門出去，留“曉慧”一個人坐在地上默默流淚。

謝風纖在地上瘋狂用沾了辣椒面的帕子擦眼角，擠出幾滴生理性眼淚來。她餘光瞥了瞥，發覺史遠走遠了，冷哼一聲，一瞬也不耽誤便起了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謝洄之看向屋外後山，那裡閃着的東西在一天天消失。

餘下來幾日，小院子外面也不是很太平，兩派人總是在吵架，動起手來砸家夥，傷了不少人，倒是聽說，史遠受傷嚴重，好幾天沒有出現了，支持通山的那一派怒火中燒，變本加厲起來，要求個說法。

“受傷？有意思。”謝洄之不信史遠那般自私的人會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候沖到前面，還不幸重傷。

“小聶，你遠叔的家住在哪裡？帶我去瞧瞧可好？”謝洄之找到小聶，開口問道。

兩人乘着月光走在小路上，謝洄之擡頭，感覺月亮高的有些離譜，藏在長勢古怪的樹枝後，像張牙舞爪的怪物的眼睛。

“小聶啊，這家家戶戶的屋頂上怎麼都亮亮的？”謝洄之指着一戶人家的屋頂問道。

“還有這地上，怎麼滑滑的？”謝洄之看着地上泛着光的路，前面有一位村民滑到在地上，腰先落地，哎呦聲不斷，被家人扶回了家。

小聶低着頭走，聲音低迷，沒有一絲小孩的無虞。“每年，家家戶戶都會在屋頂上抹蠟，防蛇蟲。”

謝洄之看着小聶的發旋良久，眼神深邃，然後點頭，示意知道了。

“可是，現在還不到抹蠟的日子。”小聶低聲喃喃了一句。謝洄之攢眉，卻沒再盤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