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晏低呼一聲,眼眸閃過藍色,身體随即向後瞬移半寸,恰巧躲過死死攀附上桌角的那隻手。
坐于對面的二人,眼神錯愕流連于二人之間,顯然也不知要先驚呼哪件事的好。“怎麼回事?”紀塵指着瞬移的祝清晏,大張着嘴,驚訝問道。
祝清晏卻顧不上理他,她瞧見那手小指尾處的黑痣,頓然覺得火氣蹭蹭湧上心頭。“怎麼又是魏徐言?”
隻見那隻指節分明的手,朝下發力,随即自窗棂中破出一白衣男子。
“祝清晏,我跟你講,你這樣很危險的,那紀塵說白了就是個江湖騙子,你怎麼能跟着他胡亂認師呢?”
魏徐言一個翻身,順手捎了雙筷子,落于祝清晏身側,夾起面前的藕粉便往嘴中塞去。“說來也奇怪,你說這藕粉是從何處傳來的我們這邊的啊?我最近被我父親關禁閉,讀了古往今來不少書,這藕粉的制作方法就像是突然冒出來一般,一夜之間被人廣為食用了。”
“咳咳!”紀塵猛然咳嗽兩聲,魏徐言聞言擡頭瞧了瞧,揚起一隻手,沖他笑笑,“國師也在啊?好久不見。”
祝清晏實在不知說些什麼好,她吩咐後廚上了些魏徐言愛吃的菜,轉頭笑眯眯問道,“魏徐言,你來幹什麼呢?誰同你講我回來了?”
“聽我父親提起,許久未見,對你甚是思念。”魏徐言嘴裡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她卻也是聽清楚了的。
“對了。”魏徐言騰出一隻手,在袖口處摸了摸,掏出一本圖畫本子,扔給祝清晏。“過來的時候,瞧見一賣小人畫的鋪子,順手幫你買了本。”“我翻了翻,覺得故事不錯,覺得你會喜歡。”
“行行,我知道了。”祝清晏将本子收起,“你吃完趕緊走,就當沒見過我。拜師回來,我還沒見過父母,便先見了你,傳出去成何體統?”
魏徐言嗤笑一聲,“知道了。”他擡眸瞧了瞧對面之人,“不過,算算時間,你父皇的旨意快到了,召你和國師入宮。”
他胡亂塞了幾口,拿起一旁的帕子抹了把嘴角,“既然躲不掉,那我便也一起入宮吧。”
“你有什麼走不掉的......”
“诶?這帕子怎麼一股泔水味?”魏徐言嗅了嗅帕子,聞到一股濃郁的擦桌水味道。
三人的表情頓時都變得古怪起來,祝清晏掐了一把魏徐言後腰,“閉嘴。”
“好的。”魏徐言低頭沖祝清晏笑笑,終于閉上了嘴。
皇宮的聖旨很快到來,浩浩蕩蕩的儀仗隊自入街開始清道,聲勢浩大,兩側行人紛紛避讓。漫紗層疊的軟轎上印着樂翎公主府的标識,轎頂垂下的穗擺随着侍衛之舉動左右晃動,傳來幽幽異香,殷紅的花瓣自轎中偶爾飄落幾片于地面,與白灰地磚格格不入,莫名凸顯出奢靡□□之感。
“公主,回宮了。”自序明朗的聲音自樓下響起。
祝清晏疑惑瞧了眼魏徐言,“說好的聖旨呢?”“莫要看我,我也不清楚。”
“自序,沒有聖旨要宣讀麼?”祝清晏又輕聲問了一遍。
“回公主,無。”
祝清晏低低嗯了一聲,朝樓下走去,“如此大張旗鼓來孟水都接我,這是何意?”
“魏公子請留步,皇後并未宣您入宮。”待三人入轎後,自序攔下正欲上轎的魏徐言。
“自序,我和嫣姨的關系你是清楚的,最近未去看過她了,趁這次機會一同去瞧瞧吧。”
“魏公子,請您改日再入宮。皇後明令下旨隻宣公主、國師與貴客入宮。”自序朝魏徐言行過一禮,便不再多言,駕着車朝皇宮駛去。
魏徐言停在半空的手揚了揚,歎息一聲,“人各有命,自求多福。”
“祝清晏,我去買畫本子了,可有要我捎的?”魏徐言雙手作喇叭狀,朝儀仗隊的方向喊道,并未有回應。他勾唇笑笑,也不甚在意,随即朝入畫郡走去。“其實,最該去看看的,是我的酒樓。”
轎中,紀塵和楚眠二人,各朝一邊,靠着轎子睡着了。祝清晏哈切連連,卻難以入眠,她掏出魏徐言送的那本畫本子,随意翻了翻。
“有什麼有意思的?”祝清晏輕啧一聲,“皇宮失竊,皇上病危,皇後遭妖物附身,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将畫本子扣在一旁,“若不是父皇英明,就是任憑誰,也不敢虛構這種故事,魏徐言不知從哪裡買的這些爛畫本。”
轎中香爐袅袅燃着安神香,祝清晏眼皮開始打架,幾順後,她歪着頭,同樣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