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人手中之酬金和寫着心願的紙條淩空自四層窗戶飛入鋪内。
“今日便收這些,十日後請按時取畫冊。”人群中,驚呼有、狂喜有、哀嚎有、悲痛有。衆人久久不願散去,唯恐大師改變主意再收上幾單。
屋内,魏徐言将法術消去,手指微微用力,那絲線便盡數回他掌心。他揮揮手,示意祝清晏上前。
“霍師萬安,我乃樂翎,先前您作的那副皇宮生變畫冊,内容甚是精彩有趣,但,如今我朝皇室竟如一語成谶般,應了那故事。如今坊間已有傳聞,若無破解之法,我夏朝百姓恐有大禍。我此番前來尋您,正是向您求教解法。今日來的倉促未準備酬金,乃我之過失,日後必定雙倍重謝!”祝清晏不卑不亢,禮數周全,卻舉止投足不失尊嚴。
魏徐言聞言,看向那霍師,眉眼中揶揄之意甚是明顯。那人歎息一聲。祝清晏擡頭瞧去,卻見一舉止窘迫之人。
那人察覺到祝清晏不加半分掩飾之目光,面露赤色,他溫吞開口,“公主,莫要客氣,若有用得上鄙人的地方,當盡管開口才是。”
祝清晏錯愕片刻,行禮之姿并未收回,倒是以眼色詢問魏徐言。
魏徐言瞬間領會,他手指打着轉在空中點了點,對祝清晏說道,“你的心意他已領會,不必多禮。”
祝清晏瞧着那人怯生的眼神,倒有些想笑,“那便以魏兄所言,不拘泥于這些了。”
“哎哎,是的。在下姓霍,字子仲,無名。”提到這處,霍子仲赤赧笑笑。
“許是家中無長輩親友,亦或是與之疏遠。”祝清晏心下思量,連連擺手,說道“無事,“子”寓意學識品德高尚,“仲”寓意謙遜有禮、才華橫溢,這字寓意好,也方便我們互相稱呼,再好不過。”
“借公主吉言。”霍子仲躬行一禮,倒不複初見之窘迫,多了幾分平和穩妥。
“今日前來,有要事想請教子仲兄。”祝清晏話鋒一轉,“皇宮今日之局,若說子仲兄事前一絲不知,是任誰也不信的,但我此番前來并非興師問罪,而是想讨個破解之法。”
“您貴為公主,又是魏兄帶來之人,如今有難,我自當鼎力相助。但,為何您這般笃定我有破解之法?”談及此事,霍子仲似是饒有興緻,雙眸澄亮,朝前踱步,側頭看向祝清晏。
“未見這畫鋪時,我倒也不笃定。但一路瞧見那些求霍兄賜畫之人,我便心下有數了。”
祝清晏頓首,暗暗觀察霍子仲神色。
“我名聲在外,雖不是本本拜帖都應,但應下便定讓那人獲所圖之物。一傳十十傳百,求着自然多,這有何怪?”
“這便是其一,證明霍兄确有本事。其二,霍兄挑拜帖自有一番考量,有所依有所不依。但人各有命,自是無人能篡改命數,因此,我鬥膽猜一猜,霍兄并非有修命之能,而懷窺命之術,再借畫造勢,以畫遮掩,虛虛實實,倒更加讓人信服。”
“由此便可推出其三,霍兄有此能力,且靠此豐衣足食,并非缺銀之人。但,身懷異術之人,更應當知道,在人世間遊離的不隻凡人。霍兄卻絲毫不怕那等心懷不軌之人,任憑己身名揚京城。若是普通人便罷了,就是畫成冊也不稀奇,但霍兄竟将皇宮之事不加掩飾畫成冊售出。想必,我是那隻姜太公魚餌下的魚吧?”祝清晏眸中含笑,探視之意也毫不遮掩,直逼霍子仲門面。
“倒是分毫不差。”霍子仲大笑起來,略顯蒼白的面容因情緒激動顯出淡粉色,他似是聽到什麼有趣之事,雙手捂腹,眼角滲淚。
“這是?”祝清晏瞧見霍子仲這幅神态,倒真有些摸不清他的脾性。
“勿怪勿怪。”霍子仲微微直身,朝兩人擺擺手,“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饒是再沉穩之人,幾百年之願映入現實,也是收斂不上歡喜之意的。”
“繞想我為無數人窺百年之命,卻隻窺的自己命數的一幕,也是諷刺。”霍子仲喃喃自語。
“霍兄,這下可否告知破解之法?”祝清晏現下也有些焦灼了,早日破開皇宮秘密,才好追查父皇母後的下落,雖知血脈獻祭一事需自願,但焉知謝溯之會不會另尋手段,蠱惑二人?
“在你來之前,我便探查過你父皇母後之命數,雖不知幕後之人所思,但兩人無虞。皇宮之事,一朝生變,非一日之寒。究其緣由,夏朝皇宮有三顆棋子。”
“其一,你祝家之人血脈。”
“其二,獻祭之法。”
“其三,便要追溯到一段千年前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