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突然沒了重量,雖然很髒,臭氣沖天,但蘇月不太好意思讓他一個人拎着,正想提議要不一人提一個耳,許翊把椅子推回桌底,拿起包。
“幫我提包就行。”
*
一中的垃圾場建在後山一個小角落。從教室到後山有兩條路,他們走的是最近的坡,也得花上五六分鐘。
果然一到假期,各班開始打掃,垃圾量就蹭蹭往上漲,這個角落通風還差,隻有幾個昏昏欲睡的小型排氣扇吱呀吱呀轉着,蒼蠅亂飛,不知道周圍一圈的四季桂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陽光照在許翊飛快奔跑的背影上,乍一看還挺唯美。
如果他沒有拎着一個黑色垃圾袋的話。
看他在拼生死時速,蘇月忍不住笑出聲。
許翊憋氣憋得慌,把東西一扔立馬跑開,在遠處的水池洗手。
蘇月見他忙完,已經把他的書包從手臂上取下,卻見他往樹下走,随後推出輛自行車。
這車型,這顔色,是他的。
“你怎麼把車停在這?車棚不是在校門口嗎……”蘇月反應過來,推測。
“你……記得今天我們要值日,所以提前停在這的?”
許翊挑了下眉,算是默認。
蘇月一嗤。
往後瞟了眼坡度,不管是推上來還是騎上來,肯定都不輕松。
不知道這人在臭屁些什麼。
但蘇月沒有揭穿他。
許翊本意是直接在這載人回去,但蘇月覺得現在還在校園内,要是就坐上後座,不免太招搖。
蘇月看着被拒絕的許翊,有點幸災樂渦。
誰讓你自作主張。看吧,白幹。
兩人還沒走出去多遠,後面就有聲音叫住他們。
“你們兩個怎麼在這,不回家嗎?”
聲音很耳熟,視線裡出現一輛小電驢,是自家班主任。
蘇月:“老師好,我們是來倒垃圾的。”行為語言很是得體。
陳宏滿意點頭,但看到小姑娘手上的東西立馬不淡定了,指着許翊義憤填膺,“人長得高高帥帥的,怎麼還要女孩子給你拿包?!”
蘇月:……
許翊:……
這聲質問,給許翊整迷糊了。他确實忘了包還給蘇月拎着,但這事還真怪不了他。兩人都說好一個拿垃圾,一個提包,況且包不重,蘇月沒覺得有什麼負擔。
蘇月:“那個,老師,是他要倒垃圾,我就幫拿了一下。”
“哦。”陳宏聽後眉頭依然皺着,鏡片後的眼神依舊犀利,“許翊,這垃圾那麼難倒啊,還要同桌陪你來這垃圾場?”
許翊:……
合着怎麼說都是他的錯啊。
蘇月聽班主任這樣損許翊,忍不住擡手用手背壓制嘴角。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自己把包拿着。還有,下次把車停在該停的地方上,這裡沒什麼人檢查,但學校領導保不齊哪天就來看看。”
許翊認命附和,“好的老師……”
等到陳宏“教訓”完人,騎着小電驢消失在拐角,蘇月終于繃不住在路邊彎腰笑着,一度笑到失聲。
“你……你和老陳一直都是這樣相愛相殺的關系嗎?我記得姜甜說,你可是他的愛徒啊……”因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蘇月說的也斷斷續續。
“那你也看到了,大部分情況都是他單方面譴責我。”
“我覺得很好啊,畢竟你還是要好好書立好學生形象啊。”
許翊:?
不出所料見到他迷茫的樣子,蘇月緩過來後,決定敞開天窗說亮話。
“我不小心摸到你包裡的違禁物品了。”
一中有不成文的三條高壓線:抽煙,談戀愛和帶手機。前兩個不用多說,而自行把手機帶進校園不主動上交保管,一經發現就會扣留,直到畢業才歸還。
許翊包很輕,在給過來的時候,最外面夾層的重量實在太有存在感,都不需要打開,摸着輪廓就能确定是手機。
蘇月自認為抓到許翊的把柄,沒成想當事人雲淡風輕。
“那你呢?剛剛上坡的時候,蘇老師是怎麼做到準确報出北京時間的,嗯?”
許翊視線在他和自己的手腕來回掃視。
他有電子表,而她沒有。
意思很明顯了。
蘇月剛剛還得意的嘴角瞬間塌了下去。
什麼就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算是體會到了。
可蘇月本意并沒有要踩紅線,也是後來聽姜甜提醒才知道,而且大家私底下也沒少幹這樣的事,她索性放寬心,做好防護就行。
沒想到居然就這樣暴露了。
出了校門,許翊停在一側,“所以,你可别把這事說出去啊,不然……”
什麼啊,說的我們好像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樣。
許翊看蘇月瞪着眼,不甚在意一笑,拍拍後座,轉了話,“上來吧。帶你去個地方。”
切,說得那麼笃定。
雖然她确實也會跟他走。
風吹走身上熱意,耳邊不時響起自行車鈴聲。
從許翊堅持帶早餐就可以看出,是個好人。可經過剛才的事,蘇月看向他的背影,周圍事物虛焦。一時倒有點拿不準,這個邀請是不是要把她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