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是不可能約的。
記憶裡,他和祝悅昇是多年的老同學,熟到不能再熟。
也因此對她那别開生面的打招呼的方式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當然,某人顯然對此不爽已久:“好好說話,他和你很熟麼?”
祝悅昇這人自小就不肯吃虧,這些年肆意妄為慣了,在這方面變本加厲。
她直接無視了陸兆禮,自顧自地和江寫憶問候道:“和上次比白了點兒,瘦了點……小可憐,看來有些人嘴上一套,私下裡搞另一套啊?不如抛棄那個狗男人,來給姐姐當小金絲雀,保準比某人養的好。”
江寫憶默默後退幾步,離陸兆禮更近了點兒。
他無視了祝悅昇說的一大堆有的沒的,隻是普普通通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們隻是像普通的朋友一樣分别了多年。
祝悅昇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來加個好友……你這個人換了手機号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找都找不到人。”祝悅昇看了一眼旁邊臉色愈加陰沉的陸兆禮,“好心”的決定不再刺激他∶“那回見,我看你那小白眼……小弟弟情緒不太好,多半是慣的。記住孩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她看夠了熱鬧,沒再多言,而是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江寫憶沉默,這人到底幹嘛來的。
他環顧四周,發現附近隻剩下他和陸兆禮。
沈如棠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也對,已經和他把話都說開了,他自然也沒了什麼留下來的理由。
“這群人可真讨人嫌。”這裡終于隻剩下了陸兆禮和江寫憶兩個人,陸兆禮對此喜聞樂見∶“我們回家。”
“嗯。”江寫憶這會終于老實地被陸兆禮抱在懷裡,難得沒有再說什麼。
強撐着折騰了一晚上,他這會兒連動彈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路上沒再遇到什麼人,望着已經靠在他肩頭睡着了的江寫憶,陸兆禮放輕了動作。
車上,他望着江寫憶的睡顔,腦子裡過了八百個念頭。
他還是不敢問江寫憶到底知不知道……沈如棠投靠薛仁理是為了什麼?
這讓陸兆禮有些焦躁。
或許是感受到了陸兆禮内心的焦灼,江寫憶無意識的在他懷裡蹭了幾下。
心情瞬間敞亮了不少,但某個部位似乎更焦躁了。
算了,管他知不知道。
……
沈如棠其實并沒有走遠。
他神色複雜的看着二人的背影,神情裡有着連他自己都未曾預料的豔羨。
這會兒賓客們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很多人都已經注意到了他。
沈如棠逆着人流,走回了酒店。
他迎頭撞上了薛仁理和愛德華。
“看什麼呢?”愛德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後悔了?想讓你的好哥哥把你撈出去?”
沈如棠一個激靈,眼裡露出幾分懼怕:“怎麼會。”他定了定心神,想要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驅除:“我從不後悔。”
薛仁理定定的看着他:“你最好是。”
他也沒再理會這個沒了利用價值的花瓶,轉身和愛德華離開。
二人都不擔心這人會反水,江寫憶不會接受這樣一個弟弟,而沈如棠也不會容忍自己回去向那兩人搖尾乞憐。
“這時候倒是猶豫上了,早年選擇背叛那會兒幹嘛去了。”
那兩個人的聲音即将被夜風吞沒,沈如棠卻沒再動作。
他失神地靠在一旁,思緒順着風飄回了曾經。
那是他們初見的地方。
江寫憶詢問他要不要走的時候,沈如棠心裡其實滿是慶幸。
他無法忍受小鎮子裡的那群蛆蟲,嘴裡吐着讓人難以忍受的污言穢語,平時還以欺辱他為樂。
隻是仗着年紀大體力更好,選擇向他一個弱者揮刀罷了。
還有那些漠視的老師與鄰居。
明明……那些人已經對他施以援手了,可随着時間的流逝,願意救他的人越來越少。袖手旁觀的人卻越來越多。
他也無法忍受他的養母彭麗。
真奇怪啊。沈如棠想。
明明是同一個人,可壓抑與痛苦是她,溫暖與幸福也是她。
成年的沈如棠讀懂了彭麗,可少年沈如棠不明白。
于是愛與恨将他的靈魂拉扯成了兩半,于是沈如棠變成了沈如棠。
既然愛不純粹,恨也不純粹,倒不如遠離。
可少年沈如棠的世界太小了,他做不到。
直到江寫憶的出現。
江寫憶将他的世界扯出一道裂縫,于是他看到了日複一日的劇情之外的可能。
他就這樣和江寫憶回到了a市。
一切好像變化了,又好像沒什麼變化。
江寫憶是個大忙人,隻能每周抽出那麼一天見他一面,不痛不癢的說幾句話,然後告辭。
他抓着這點可憐的愛意不願放手,欲望促使他要的更多,理智卻安慰他:江寫憶很忙,這樣很好了。
更多的時候還是彭麗在陪着他,每天都在反複唠叨那點人盡皆知的小事。
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彭麗變得沒那麼讓人讨厭了。
這樣的日子周而複始,一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