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一貫如此。
直到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先是彭麗來的越來越少。
沈如棠開始沒注意到這件事,直到他意識到彭麗已經一個月沒過來了。
是工作忙麼?
沈如棠知道這邊的工作壓力很大,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沉思片刻,輸入了一個他熟的不能再熟的号碼。
“是棠棠啊……”彭麗話突然停住,另一道小得多的聲音穿過話筒,震得沈如棠雙耳嗡鳴。
“媽,是誰啊?不是說好這段時間是關鍵時期,要一直陪我麼?”
話筒裡的聲音小了不少,像是被什麼東西捂住了。
不多時,彭麗的聲音再度透過手機,砸醒了沈如棠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這邊不太方便,一會……”
“好。”
沈如棠挂斷了電話。
是他太過貪心了,忘了彭麗根本不屬于他。
甚至他虧欠那個女孩良多。
他不傷心,隻是有了某種預感。
彭麗,可能不回來了。
而壓倒駱駝最後一根草的,卻是另一個少年。
那天他心血來潮,想要去見江寫憶。
他順着江寫憶随口說過的隻言片語摸到了江寫憶的公司,卻在那裡見到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少年,年紀看上去和沈如棠差不了多少。他這會看上去不情不願的坐在江寫憶辦公桌的一旁奮筆疾書,時而和旁邊的江寫憶說着什麼。
而他的好哥哥,用着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微微側着頭,非常耐心的回答着少年的問題。
他的臉上有着沈如棠從來沒見過的笑意。
沈如棠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踉跄後退了幾步。胸口漲得發疼,像是有什麼陌生的東西即将破土而出。
盡管他還沒想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本能告訴他,不能再站在這裡了。
“诶,這不是……跑什麼啊?”送他上來的趙興年有些疑惑。
“我哥哥他……沒空。”沈如棠有些語無倫次∶“那裡面的年輕人是誰啊?”
“是小陸總,我們陸總的弟弟……”
弟弟。
沈如棠艱難的笑了一下,趙興年後面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這兩個字像魔障一樣,成了沈如棠的夢魇。
被江寫憶帶回後,他有了取之不盡的物質與無限度的自由,彭麗不會再拘束他做任何事情,而江寫憶從來沒有拒絕過他的任何要求。
可他還是覺得惶恐不安。
真奇怪,連d市那群欺負他的渣滓都沒讓他有過這樣的感情。
直到那一天,遮在他眼前的那層薄霧突然散去,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
原來是嫉妒。
沈如棠在嫉妒陸兆禮。
明明……我才是他真正的弟弟。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江寫憶的笑容,是不是本就該屬于他呢?
骨子裡的瘋狂逐漸蠶食着他所剩無幾的理智,想引起江寫憶的注意,沈如棠決定采取一些極端的方式。
哪怕最終的輸家是他自己。
隻是天不遂人願,随着時間的流逝,江寫憶與他見面的頻率越來越低。最久甚至可能會幾個月見不到他一面。
沈如棠也試圖去江寫憶的公司或者家裡找他,可每次都被那個渾身是刺的男生擋回去了。
那個男生看他的時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三句話離不開陰陽。
他居然感受到了一點古怪的快意。
他看得出來,那個男生也在嫉妒。
真有趣,擁有更多的人,居然在嫉妒他這個一無所有的喪家犬。
他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很久,可計劃永遠比不上變化。
江寫憶終于來了。
他看上去變得更加蒼白瘦削,整個人似乎風一吹就會倒。
“聽說你想走藝術,不如去國外吧。”這個人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決定了他的未來,而沈如棠毫無抵抗之力。
沈如棠不想就這樣被送走,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那個殺父仇人,是叫薛仁理吧?
他要去給這人送上一份大禮。
再然後……
沈如棠捂住臉,再後來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他已經掙脫不開了。
但他不後悔,無論輸赢,他心裡隻有一種病态的快意。
隻是……
那樣的感情,他真的沒有擁有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