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隆和盧米娜安都吃到了基地的處分,短時間内不能自由活動,還要寫檢讨。
凱隆因為剛剛精神暴走,被強制住院觀察。
盧米娜安既不是UW的特種兵,本就沒有自由活動的權利,也不用寫檢讨。
她在維爾森的陪同下去醫療區的監護病房看過還在昏迷中遲遲不醒的亞當,又在洛爾凱的病床前站了一會兒。
洛爾凱的腿傷不算嚴重,加上超級士兵極強的身體素質,半個月就能完全康複。
“我已經從護士那裡聽說了你的事情。這麼危險的辦法虧你想得出來。”
洛爾凱一手拿着維爾森從自己的配給裡拿出來的黃桃罐頭,一手拿着叉子,看着站在床頭的盧米娜安。
他發自内心地佩服面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一路走來,她幾次深入險境都能全身而退,足以說明她能力強悍。
末世之中,實力最尊。
盧米娜安聳聳肩膀,語氣漫不經心:“我隻想得到這個辦法。我知道,他大概聽不進去我勸他的話。”
“是的。”洛爾凱感同身受地歎了口氣,目光憂郁地盯着手裡的叉子,“他決定了的事情大多不會改變。”
所以,當他知道凱隆要獨自一人冒險去尋找費加爾的蹤迹時就沒想過去勸。
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勸不動。但盧米娜安做到了,盡管是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法。
這或許是一個預兆。
洛爾凱别有深意地凝視盧米娜安。她橄榄綠的眼睛在燈光中非常亮,但不夠清澈,渾濁粘稠像還沒熬透的糖漿。
她會為凱隆帶來變化。
“這幾天在基地感覺怎麼樣?”他岔開話題,輕松地微笑道。
盧米娜安雙手扣着床頭:“還行。”
“維爾森有帶你都轉轉嗎?”
“有。”
“那就好。”洛爾凱頓了一下,掀起眼皮瞟了眼坐在病房角落裡的維爾森,問,“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盧米娜安雙手扣緊床頭,沉吟一聲,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病房大門忽然被人從外打開。一名雙鬓斑白,身着上校軍裝的中年人快步跑了進來。伊麗莎白和三名持槍士兵緊随其後。
“現在有緊急情況!”
“怎麼了,所長?”洛爾凱問。
“B12研究所。”
所長緊張地咽了口氣,臉色煞白地看看盧米娜安,扯了下緊繃的軍裝領口,斷斷續續地說。
“根據你們回報的情況,我前幾天派出一支先鋒隊去實地察看。結果,現在傳回消息,他們被黑匪埋伏了!有一名士兵在被黑匪轉運途中找到機會逃了出來,身上受了傷,現在急需支援!”
洛爾凱瞳孔驟縮,維爾森猛地從角落裡站起來,快步走到所長面前,敬了個禮,問:
“他們在哪裡被埋伏?逃出來的士兵在哪裡?”
伊麗莎白接話道:“他們是在研究所附近被黑匪埋伏。現在正在被轉移到西南方向。西南方向有一座廢棄的避難所。我懷疑黑匪将那裡當作了臨時據點。此外,那名逃出來的士兵也在廢棄的避難所附近。我們定位不到具體位置。但我們要盡快到達目的地!”
維爾森迫不及待地攥緊雙拳,作勢就要朝門外跑去:“那我們現在就出發。我去和老大說一聲!”
“等一下!”洛爾凱立刻叫住他,狐疑地看向伊麗莎白,“你們為什麼不派人去救。何必通知我們?”
伊麗莎白直言不諱道:“根據情報,黑匪中間有超級士兵。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不是有幹擾裝置嗎?”洛爾凱無動于衷地追問。
所長擡手,打住伊麗莎白的回答,鄭重其事地說:“你也知道,幹擾裝置效果有限。而且這一次,黑匪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太蹊跷。我怕普通士兵根本處理不了。所以想委托你們一起去。”
特種兵獨立于基地,并不屬于基地管轄。本質上他們是相對平等的地位。即使是基地所長也隻有管理,而沒有調配的權利。
洛爾凱點頭,問:“你們準備怎麼做?”
“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研究所繼續搜集證據。而另一路就和你們一起去找到黑匪的藏身處。”
洛爾凱嚴肅地擰起眉毛,鄭重其事道:“這件事還要問過凱隆。”
在野外,一支特别行動小隊的隊長擁有毋庸置疑的至高權力。
身為隊員,他們不能脫離隊長擅自行動。
盧米娜安狐疑地看向伊麗莎白,問:“你們準備派多少人?黑匪有多少人?如果情況複雜,就憑我們能夠全身而退嗎?”
現在洛爾凱有傷在身,費加爾不知去向,凱隆又被關禁閉,隻剩下她和維爾森。一名向導和一名哨兵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夠對付多少黑匪?
伊麗莎白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我們會派出足夠多的力量支援你們。而且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們去沖鋒。隻是希望你們善用自己的偵察能力,幫我們盡早定位黑匪并且實現突破。”
“那也要問過凱隆。”洛爾凱堅持道。
B12研究所西南方向一百多公裡外有一座建造在溪水邊的臨時避難所。
這是末日降臨初期人類建造起來的簡易避難所。
當時人們對入侵的外星生命還不夠了解,依然抱有天真的幻想。
木材和磚石壘砌的房子已經長滿青藤,石子路被雜草覆蓋。木屋旁有些歪七扭八的木栅欄。栅欄裡外生長着茂密的野草和稀疏的豆苗。
一棵桂花樹下一隻野貓懶洋洋地蜷着身子假寐。
不遠處的灌木叢裡,樹影匝地,寂靜無聲。
盧米娜安靠在一棵栎樹旁邊,半蹲在灌木叢裡,綠蝶在她的手上抖了幾下翅膀消失不見。
她擡頭看了眼趴在樹杈間的狙擊手。維爾森蹲在她身邊,毛茸茸的貓頭鷹趴在她腳邊,縮着脖子舒服地打盹。
伊麗莎白問:“你們看見什麼?對方有多少人?”
維爾森剛剛用敏銳的五感探查過避難所,伸出手簡單比劃了幾下。對方一共12人,超級士兵8人。人質都在避難所中的最大建築-糧倉裡面,有兩名超級士兵看守。
“我先派人引開附近巡邏的黑匪,你們領着剩下的人直接沖進倉庫。動作快,知道嗎?”伊麗莎白壓低聲音,急切道。
盧米娜安看了眼維爾森,後者換了把□□,神色凝重地搖搖頭,沉聲道:“現在還是白天。他們不着急趕路故意在此停留,肯定有詐。”
盧米娜安挑眉,頗感意外地多看了維爾森一眼。她沒想到他對戰場戰機的判斷如此老練。
他一進入戰鬥狀态就仿佛完全換了個人,成熟幹練,一絲不苟,棕褐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人,鋒芒畢露。
“你想怎麼做?”伊麗莎白問。
維爾森很少獨自做決定,心裡突然有點發虛肩膀不自覺靠向盧米娜安,說:
“現在是白天。我們很難從叢林進攻避難所還不被他們提前發現。我們一旦開始行動,他們就會知道我們的位置和人數。既然如此,不如将計就計。你們按照原計劃從正面突破。我和你,抄後。“他指了指盧米娜安,又指了指自己。
當他們全神貫注在和伊麗莎白的戰鬥中時,盧米娜安和維爾森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他們之間。
伊麗莎白後退了一步,不安地看着二人:“你們有多少勝算?”
“百分之百。”維爾森自信道。他的自信并不盲目,顯然經過了深思熟慮。但這樣的笃定依然讓盧米娜安震驚。
硝煙在樹林裡彌漫,逐漸籠罩整個避難所。甯靜的清晨籠上一層灰色的陰霾。
朦胧光線中,某一處灌木細微的顫抖在哨兵眼裡分毫畢現。
盧恩和凱爾蘭端槍在避難所的東北角沿着順時針方向巡邏。兩人都是哨兵,但為了節省體力,隻有盧恩開啟了自己的五感。
此刻,他看着遠處茂密的灌木叢,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他們來了。”他輕聲道。
凱爾蘭興奮地問:“多少人?有哨兵嗎?”
盧恩沉默一瞬,納悶地皺眉:“人不少,但沒有超級士兵。一個都沒有。”
“那不是白忙活?”
“你去報告老大。”盧恩用槍口戳了戳凱爾蘭,打趣道。
後者不情願地撇撇嘴:“我才不去!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盧恩點頭,依然不解地皺緊眉頭:“老大明明說會有哨兵來的。”
“這本來也說不準。超級士兵又不歸他們管。”
“如果抓不到,這次真是白忙活!”
“他們從南面過來了!看來是知道隐藏不了行蹤準備速戰速決。我們快點去支援!”
盧恩推了把反應遲緩的凱爾蘭,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