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後,姜淼繼續給大姨做衣服。
第二天中午,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店鋪外,居然是方巧嘴。
她穿着一件灰撲撲的布襖子,在裁縫鋪外探頭探腦。
姜淼正打算帶着秦時悅出去吃飯呢,一眼便看到了她,頓時不由的張口道:“你過來做什麼?你還沒在我這裡吃夠虧?”
“喲,我說你怎麼不願意給我們錢,原來是來鎮上開鋪子呢。你也不想想你那個手藝,你開的裁縫鋪,能接到客人的活嗎?”方巧嘴雙手抱臂,嘴差點沒撇到天上去,話裡話外滿是嫌棄。
“跟你有啥關系?”姜淼甩她一眼,“錢是我自己的,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怎麼這麼愛操閑心呢?路邊挖糞車路過,你是不是還要舀一勺嘗嘗鹹淡?”
這話是她穿過來之前在網上看到的,用來怼人剛剛好。
“你咋這麼惡心呢?!”方巧嘴沒想到姜淼會這麼跟她說話,差點沒吐出來。
“那你對我的感覺跟我看到你的感覺一樣。既然這樣,你還來找我幹啥?”姜淼冷笑一聲。
“我來看你笑話,不行?”方巧嘴冷冷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家鳥窩一樣的裁縫鋪到底能在鎮上開幾天?”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有那個功夫還是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你兒子吧。”姜淼語氣淡淡道,“要是他以後也長成你這樣,當媽的不得切腹自盡。”
說完,她把店鋪門反鎖上,帶着秦時悅轉身就走。
姜淼身後,方巧嘴不屑地撇嘴。
她都在這裡看一上午了,發現這家裁縫鋪的确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姜淼有什麼好神氣的,等到這家店開不下去,自然會灰溜溜的回到村子裡,她很期待那一天。
到時候,她非得好好嘲笑姜淼一番不可。
又過一天,姜淼又接到了一個活。
這次是上次那個問姜淼要地址的小媳婦兒。
她看到姜淼已經縫了一點的格子呢布片,一雙眼睛頓時亮起來:“你這布是擱哪兒找的?課真好看。”
“是上次那個大姨送過來的。”姜淼笑笑,說話柔聲細氣的,“這布不多見,我可弄不來。”
“唉。”小媳婦歎了一口氣,“我回家想了幾天,都沒想出來自己要做一個啥樣的衣裳。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總得回娘家一趟。要是穿的不夠排場,恐怕還要被我娘家人笑話。”
說着她坐在桌前,開始跟姜淼說自己的事。
她家裡原本還算有兩個小錢,除了她自己以外,還另外有兩個姐姐。
隻不過她兩個姐姐都嫁給了鎮上的工人,她卻是嫁給了村裡的莊稼漢。雖說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但每次回到家裡,父母看她的眼神總讓她覺得自己的日子好像糟糕透了。
這次想讓姜淼給她做身衣裳,也是奔着揚眉吐氣去的。
“那不然我給你做一身紅襖子吧?”姜淼像是想起什麼似得,說道,“紅色能趁的人氣色好一點。”
“紅色會不會有點太張揚了?”
一時間,小媳婦還真的有點猶豫。
她确實也很喜歡紅色,但是現在街上大部分人穿的都是些灰撲撲的襖子,她怕穿紅襖太引人注目。
“那就做個不那麼紅的,暗紅色,你看咋樣?”姜淼笑眯眯地說道,“再說了,紅色咋能算張揚?羊城那邊可是很流行紅裙子的。”
這點,姜淼倒是沒說謊。
她一個做設計的,當然也學過國家服裝發展史。
八十年代初,羊城等多個城市就已經開始流行紅裙子了,甚至還成為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當時有不少雜志和報紙都報道過這個内容,姜淼自己也看過不少,了解得還算清楚。
最多一年或是兩年,這股風就會刮到農村。
農村的女人平時忙農活的時候,雖然穿的都是些灰布衣裳。但能擁有一條紅色的裙子,也是她們心裡小小的夢想。
聽說羊城那樣的大城市也開始流行紅裙子,小媳婦先是有些意動,最後還是擺擺手道:“唉,還是不行,有沒有顔色不那麼誇張的?”
“那,黑的?”姜淼思索一會兒,在紙上繪制圖樣,“我在這裡給你設計兩條紅色的花紋,你看這樣行不行?”
小媳婦低頭去看紙上的圖樣。
姜淼為了給客人們畫設計圖,專門買了一套彩色的筆。繪制出來的設計圖雖然隻是寥寥幾筆,但也格外寫實。
小媳婦的眼睛頓時亮了。
她立刻拍闆定下來,又給姜淼付了足夠的錢。
“要是不夠的話,到時候我再過來給你掏。”
接了兩個大活,姜淼打算最近就不再接做衣裳的活了,要不然恐怕年前都做不完這兩件衣裳。
她在門外的那塊牌子上寫下“年前不再接新衣”幾個大字後,才埋頭開始縫制布料。
做衣服的時候,她習慣先做完一件,再做第二件。
秦時悅跟在她身邊也沒閑着,一直在看書學習,偶爾也會在她休息的時候擡頭問她:“麻麻,什麼時候教我别的?”
“你想學什麼?”姜淼覺得有點好笑,輕輕地捏捏秦時悅的臉。
“學算數!”秦時悅一雙眼睛大大的,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裡都是姜淼的倒影,“我要幫媽媽算賬!”
“行啊。”姜淼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