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妮特走得很快，她先來到門口，打開門後像尊身高不合格的門神杵在那裡，擋住從外面進來的路。

兩鬓斑白的中年人正欲開口，發現來開門的是個小女孩，面露驚訝，即時反應快速收斂不恰當的表情，和藹地出聲詢問：“小妹妹，你家長輩在嗎？”

如果得到的回答是否定，那麼他會考慮擇日再來拜訪。

中年人覺得奇怪，他過來前有先取得别墅主人同意，照理來說，對方應該在家才對。

莉莉妮特不說話，單手插腰盯着門口的客人，目光蘊含審視。

狼是具備地盤意識的動物，外來者若想進入領地，必須獲得準許。莉莉妮特鼻子抽動，試圖嗅聞中年人身上的氣味進行判斷。

“……”中年人笑臉僵硬，有點繃不住。他身後的保镖見狀，皺眉打算上前制止破面怪異的舉動。

中年人擡手示意保镖停下，搖頭傳達“不用過度反應”的意思。

保镖尊重上司的決定，收回邁出去的那隻腳，沉默可靠地立于中年人身後。

雖然保镖打消了念頭，動靜卻引起莉莉妮特的注意，一雙杏眼警惕地看過去。

“唔？！”

一隻大手壓在少女頭頂，把莉莉妮特往後推，自己頂上接待客人。

“進來吧。”史塔克側身讓路，“大人稍後就到。”

完成接送訪客的任務，史塔克沒有多做停留，他單手放入口袋慢吞吞地轉身離開，手臂挂着一隻正在用牙齒咬他宣洩不滿的破面少女。

中年人在客廳沙發入座，打量熟悉又陌生的擺設，目光帶着懷念。保镖站姿筆挺地站在中年人後方，與陷入回憶的上司相比，他保持工作時的嚴謹，捕捉到腳步聲，視線望向客廳門口。

“久等了。”

藍染嘴角含笑走近，與中年人打完招呼，視線一轉，和身穿黑西裝的保镖對視。

保镖禮貌地向藍染颌首，他認識藍染，現階段進行中的工作，是藍染好幾年前透過傭兵團長介紹的，說是要長期住在日本保護一個人。

保镖評估後同意了，他離開原本居住的國家，來到日本當中年人的私人保镖。

——他是一名喰種。

在這危機四伏的時代，實力足以獲得認可的他，是藍染安置在中年人身邊的底牌。

藍染随手放下筆記本電腦，問道：“咖啡還是紅茶？”

“紅茶好了，謝謝。”中年人也沒客氣，像是習慣問答似地反應尋常。

“不客氣。”

将用沸水沖泡好的紅茶置于桌上，藍染坐在中年人對面，看着客人端起茶杯品嘗，靜待數秒後進入正題。

“計劃差不多可以進入最後階段，你做好準備了嗎？”

中年人笑了笑，平靜回道：“你知道我的回答。我總認為人民沒有辦法承受這一切，我感到猶豫，但我也明白破而後立的道理。舊有規則僵化，沒辦法帶給人們美好未來，就得尋找其他辦法。”

“這是我答應與你合作的主要原因。”

“我知道。隻是到了關鍵時刻，我需要确認你的想法沒變。”

“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我臨時告訴你想退出，你也不會同意吧。”

這句是肯定句，中年人語帶調侃，并不是沒想過終止合作，因為這項計劃要确實推行他會有一定程度上的危險。

不隻如此，對于這個國家來說同樣，他無法肯定實施後會得到什麼樣的成果。

藍染看了中年人一眼，他沒接話，隻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卻讓保镖莫名緊張。

聊到最後，看在中年人配合度高的份上，藍染提及月山家目前遭遇的危機，雖然中年人已經坐上高位掌握了決策權，喰種那部分事務仍然掌握在和修家族手中，和政府職權分開。

中年人聽完後安靜了好一會，才開口向藍染道謝。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接下來還有行程，要先離開了。”

“……”

目送兩人走出客廳，藍芽耳機的另一端保持靜默，藍染仿佛能聽見心聲般問道：“你有什麼話想說？”

“先生，我很好奇。您告訴他情報，是想觀察他是否會采取行動？”

“嗯，确實有這個想法。”

那就很惡趣味了。渡心想。

“你知道嗎？他曾經是能為了朋友付出生命的人。”藍染勾起唇角，聲調聽起來心情不錯，那雙淺色眼眸卻像丢失了感情般淡漠。

無畏可能喪失性命的危險，挺身阻擋在友人面前。

“時過境遷，如今背負了許多的人，或許無法再做出相同的選擇了吧。”

左右搖擺的天秤傾向另一側，珍視的朋友依然重要，卻已失去了不計後果沖動行事的資格。

……果然是惡趣味啊，先生。

渡沉默，明知分享情報隻會徒增負罪感，還刻意讓人知曉這件事。雖然換作他的話，也會希望自己能提前得知就是了。

焰穿越郊外樹林，視線範圍内可見獨立别墅，正欲往前走的他動作驟停，發現有人出現在門口，他後退一步借樹木遮蔽身形，謹慎地觀察兩道人影。

……？那老頭子是誰？怎麼好像在哪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