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星教總部秘密會議室,衆人正在商量接下來的戰策,而剛從仙台回來沒多久的玄上音奈隻是枕在夏油傑的膝上,閉着眼睛假寐。
對她來說,不論是什麼結果都沒有所謂,那麼聽與不聽也沒什麼區别。
夏油傑也完全不因為她這樣的态度生氣,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她鬓邊的頭發。
定下了作戰計劃,玄上音奈無所事事地在盤星教内部晃來晃去。她很少來這邊,故而這裡對她還是挺新鮮的。
莊重恢宏的寺廟,青瓦壘就的屋頂,四處都泛着一股淡淡的檀香,總是很容易讓人想到那個人,但是又好像有些許不同——那個人身上的總要更清冽些。
“音奈。”
她停下腳步,足下的落葉發出清脆的響聲,好像也在挽留着她。
玄上音奈着一襲深紅色的長裙,站在充滿香火氣息的廟宇裡,側身回頭望去。
這一瞬間,好像凝固成了一副永不褪色的畫卷。
本該豔俗的紅色穿在她身上不僅不會喧賓奪主,反而是越發攝人心魄,就連這片天地都成為了托舉她的背景。
“怎麼了?”
她看着靠近的夏油傑,寬大的袈裟随着他的走動,鎖骨下方的齒痕若隐若現。
那是她的‘報複’。
叫住她的夏油傑卻有些啞然,大腦中一片空白,他其實不知道自己喊住她要說些什麼。
隻是遠遠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
“音奈有想過以後嗎?”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以後?”
玄上音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可不是會問出這種問題的人。
他是那種,确定了目标,就會下定決心朝着确定的方向走,腳下的風景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而對于眼中隻有最終目的地的他來說,思考将來會如何,是一件多餘的事情。
他當下所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了實現他的目标,他是如此決絕的一個人。
不會去思考決定造成的結果,好或者壞,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像是一位堅定的殉道者。
“我不知道。”
玄上音奈坦誠地回答道。
她确實不知道。
這是真話。
在她眼裡,夏油傑此次的行動必然會失敗。
先不提躲在背後算計他的人,也不提他的理想實現的可能性。乙骨憂太,她現在也算是了解了。
這個人,怎麼看也是主角的配置吧?
被詛咒的青梅,在被校園暴力後反殺,卻也因此進入一個嶄新的裡世界。膽小軟弱的個性,對他充滿保護欲因此對除他之外所有人格外兇惡的特級咒靈……
毋庸置疑的升級流主角。
這些更加從反面證明了,夏油傑,是一個與主角成對立姿态的反派人物了,是一個供主角成長進步的‘磨刀石’。
玄上音奈看着夏油傑,眼底如墨一般的眼睛卻幾乎是在無聲地歎息。
她現在,對于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要更加了解。如果說,五條悟作為五百年一例的六眼,術式是無下限,那麼,夏油傑就是真正的無上限。
他可以沒有限制地吸取咒靈,他不需要特級标配的生得領域,因為如果他想,他可以擁有使用遠超于常人數量、各種形式的領域。
他擁有無窮的潛力,無限的可能。
在咒術界湧現得越來越多,出現越來越強新生咒術師的情況,天元結界之下,詛咒一方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而生得術式是咒靈操術,詛咒克星的夏油傑也将迎來前所未有增強力量的機會。
這對于特級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要知道,咒術師的成長是爆發性的,特别是對于已經觸碰到咒術力量頂部的夏油傑來說。
越分析,玄上音奈越能感覺到背後之人的深沉心機。
借刀殺死夏油傑?
不。
它所謀絕不止于此。
難道,它存在着奪取他人術式的能力?
此時的玄上音奈沒有想到,它的能力不僅是奪取術式。
“不過我也不需要知道吧,有傑你在這裡。”
玄上音奈收回注視夏油傑的視線,眺望遠方光秃秃,早已凋零幹枯的樹枝。
玄上音奈的本意是,她不需要知道前方藏着怎樣的風景,隻需要跟着夏油傑的腳步。
沒有任何理由,隻是因為她想而已。
但是在夏油傑的耳朵裡,那就是——有他在身邊,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夏油傑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他對于玄上音奈來說,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而她,會堅定地選擇他所選擇的。
他也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情感。
但是——
但是什麼呢?
夏油傑不知道,他條件反射地張開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全然咽下。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一個将所有心思,所有的苦都吞落下肚,力求以此不讓任何人察覺,哪怕隻是一絲一毫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