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回到臨時住處，霍缪被駐點的工作人員領着去提交戶籍申請了，流程比較複雜，加上她是孤兒，審核的資料有些嚴格，估計得耗上一點時間。

她推開窗口，屋子不遠處就是海洋，面積和藍星比起來不算大，但這邊的海域都很深。

安靜了幾天後，阿水和蛋黃都有些蠢蠢欲動，迫切地表示想去海裡遊一遊。

黎想有些猶豫，但想到不久後他們就要離開了，就當去和這片海域道個别，順便再積攢一些海洋之力好了。

她選了最近的一處海岸，那邊有很顯眼的白沙灘，甲闆上正聚攏着一群人，看起來還挺熱鬧。

走近一看，隻見幾個船員在地上擺了一些水果和小魚小蝦，排成一排向海洋進行跪拜。

黎想上前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怎麼看起來像是在祭祀？

圍觀的漁民解釋：“這是那些船員們在祈求出海風調雨順、平安歸來呢。”話音剛落，他也跟着雙手合十拜了拜。

雖然他不需要去遠海，但他也是信奉海神的一員，衷心祈願大家都能平平安安。

漁民直起身：“百年前，這片海域曾經遇到過一次特大暴風雨，很不幸的是好多大船出去了，如果不是海神顯靈幫了那些船一把，絕對會造成極大的傷亡。”

黎想頓時回憶起之前卡牌店老闆說的那個故事，在漁民嘴裡顯得愈發真實了。

她好奇地問道：“你也見過海神嗎？它長什麼樣？”

船員擺擺手：“嗐，我哪有這種福氣，但是家裡的長輩們口口相傳，海神并沒有固定形态，是這片海洋意志的繼承者，所以我們要好好珍惜海洋資源。”

出海前的祭祀也是為此，海神救人肯定也會消耗很多能量，所以要供奉祭品。

雖然他們以打魚為生，但是他們講究可持續發展，而且每年都會定時間禁漁，給海洋恢複的時間。萬一那些留存下來的海獸中就有新的海神預備役呢？

嗚——

祭祀結束，大船們揚帆遠航，船員沿路把祭品紛紛抛到海裡，都是魚類喜歡吃的東西，沿路有不少海獸出現，看起來就如同在歡送他們一般。

黎想避開人群，找了個角落換上潛水衣，正準備下水時，忽然水面鑽出來一個身影。

她頓時一驚，發現竟然是好久沒見的魚人。

“是你啊，你怎麼來這邊了？我們離開漁村的時候霍缪還去找你了，可惜沒找到。”

“我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她們剛走不久，海邊的氣息還沒完全消散，可是人已經不在村子裡了。

于是他一路沿着味道的方向追了過來。

黎想一愣，他會說話了？不對，對方根本沒張嘴，倒像是用精神力在和她溝通。

對方在水中行了個禮：“希爾向您問安，大人。”

黎想指了指自己，大人是稱呼自己？

希爾點點頭：“大人請跟我來，我帶您去一個地方。”

他打了個呼哨，遠處有不少黑影在水下浮動。

黎想有些猶豫，她和希爾隻有兩次交易，并不是很信任對方。

奚溟若有所思地看着對方的身影，勸道：“跟上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他想做什麼。”

黎想隻好跟着下去。

海水冰冷刺骨，潛水服的制熱功能開啟，這才不至于讓她被凍僵。

到了水下之後，她才看清那些黑影的樣子，居然是幾條大黑魚。

外形和海豚很像，但是身上又有一些魚鱗，和希爾身上的一樣。難道是他的族人？

那他并不能算返祖了，而是異族吧？

黎想在心中問奚溟：“你說他們是要帶我去哪兒？”再遠就得進深海的範圍了，要是出什麼事，一時半會兒可回不去，她狐疑，“你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麼？”

奚溟看了她一眼：“你怕了？”

黎想明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勸我過去，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欠揍呢？”

奚溟默了默，他不是故意的，隻是習慣了。

他解釋道：“這海裡有東西，之前在漁村時離得遠感應還不強，現在過來之後就很明顯了。”

黎想沒有在希爾他們身上察覺到惡意，反而還有些欣喜，還是決定相信他們，跟着繼續下潛。

随着深度增加，水壓也越來越大，那些大魚在前面開路，分散了不少壓力。

但是氧氣卻不太夠了。

奚溟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分出靈力附到她的身上，

黎想胸腔内微微憋悶的感覺散去，她眼睛一亮，竟然能在海裡呼吸了？

卡靈還能有這種能力？

奚溟淡淡道：“你可以讓另外兩個馭靈出來一起分擔，有它們在，你的壓力會小一點。”

黎想立馬召喚出阿水和蛋黃，兩隻小水母身上靈力淡淡的，在水中卻比她更自如一些，一邊的大魚好奇地湊近了些，把蛋黃頂在頭上往前送。

希爾趕緊制止：“阿大，别胡鬧……對不起大人，阿大隻是喜歡它，而且這樣能幫它省點力氣。”

黎想問：“它們是你的族人？

希爾：“對，我們是黑虎豚鲨一族，十幾年前它們和族群走失了，原先的長輩們還能保持人型，新一代因為沒有祭司賜福，從出生就是魚型。我是半海族，所以情況比較特殊。”

黎想滿腦子問号，什麼叫做走失？

據希爾解釋，黑虎豚鲨原先的領地因為污染已經不适合居住了，所以族長他們帶着魚群開始遷徙，但是有幾條魚在中途走神被洋流沖散，然後就再也找不到大部隊了。

後面他們找了一座環境還不錯的島嶼落腳，時不時撿一些迷路的小魚過來，十幾年的功夫，族群已經從幾條擴大到十幾條的規模。

黎想：“那你是想帶我回家？”

黑虎豚鲨們打了個圈，将前面的水流沖散，希爾趕緊避開：“我們在海底發現了一處寶藏，說不定能找到族群的下落，隻是沒有海洋之力打不開。我之前問您借海洋之力也是為了這個，但還是差了點。”

黎想的眼睛頓時一亮，寶藏？！

她遊了半天，本來有些疲累的身體頓時又充滿了力量，早說啊，動力這不就來了嗎？

“魚哥快！我們得加快店速度！”

奚溟無奈地搖頭，一個水分身凝聚在她身後，大魚籠罩在她上方輕輕擺尾，水中所有的壓力瞬間消失，附在她身上的靈力往下半身聚攏，最後化成一條閃着藍光的銀色魚尾。

黎想感覺自己眼前的世界頓時變得不一樣了，這就是魚的視野嗎？

海裡的每一處都散發着生機，靈力化作氣泡升騰，最後溶于水中，水生植物和魚類相互鍊接，構成了這生命的起源之地。

黎想：“還能再快點嗎？”

奚溟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你承受不住太多了。”

哪怕宿主現在的身體已經被靈力改造過，但他的妖魂依然強大，完全附體很容易讓她的意識錯亂。

黎想沒再繼續追問，因為周邊的景色開始變了。

周圍的水變得幽暗沉重，下方似乎又一層雲霧般的屏障，黑虎豚鲨們的動作慢了下來，它們逐漸掉隊，到達屏障前就隻剩下黎想和希爾兩人。

希爾在原地繞了一圈：“大人，就是這裡了，您快進去吧。”

“就是這裡？”黎想隔着屏障都能感覺到裡面有很強的氣息，她挑眉：“你不進去？”

希爾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進不去了。之前靠着黎想給的珠子他瞞天過海過一次，但是很快就被驅趕了出來，後面屏障就好像認識了他一樣，怎麼都不肯放他進去了。

他再次行了個禮：“大人，黑虎豚鲨族群祝願您。”

黎想将信将疑地将手放在屏障上，摸索着往裡遊了幾步，不費吹灰之力就穿了過去。

迷霧消散，巨大的海底湖泊出現在她眼前。

這裡海水和泥沙徹底分層，上層還浮着一層更濃稠的液體，氤氲飄渺，就像是靈氣化成雲霧，與齁鹹的海水徹底分離。

而在沉積的泥沙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骨架，半圓形的森白覆蓋着，裡面長滿了豔麗多彩的珊瑚和水生植物，仿佛自成一個世界。

黎想慢慢靠近，厚重的情緒緩緩包圍，她撫摸上骨架的一瞬間便明白了它的歸屬——

一隻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老龜。

烏龜本就是健康長壽的象征，而眼前這位已經死去多年，骨頭依然□□着，生前的實力一定很了不起。

奚溟：“你仔細感應一下，看能不能捕捉到什麼。”

他原先感應到的就是這個東西，生前實力越強的生物意識也會越強，就算過去了幾百年的時間也不會輕易消散，黎想如果能在其中獲取到一些增益，那遠比收集那些弱小的海洋亡靈更加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