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所事事,于是拿出手機,利用碎片時間開始學習。
“拍照合影,讓他幫忙拿拍立得另一隻手比愛心……怎麼可能。我變魔術?還是算了……讓他幫我選發型?這倒是可行。”
席冷對着一部手機,似乎陷入了莫大的苦惱糾結中。
闵緻側身藏在夾角裡,鞋尖将玻璃門頂開一條縫,毫無心理負擔地偷聽牆角。
天生缺乏社交因子的人,追起星來都需要比別人做更多功課,見縫插針地補習。
“你知道我的缺點是什麼嗎……是什麼?”
複習到了追星土味梗合集,席冷沉默數秒,被勾起好奇,卻沒能把羞恥的“缺點你”念出來。
“猜猜我的血型……”
“猜我想去哪裡旅行……”
席冷越翻越快,就沒一個騷話的答案是他能念出口的。
闵緻以前一直做歌手出專輯,少不了各種各樣的簽售會,這幾個爛梗的答案他全部爛熟于心。
血型是你的理想型,想去你的心裡旅行。
不知怎麼,這些騷話從那張嘴裡說出來一點也不會勾起他的反感,可能是說話的人表現出了比他更強烈的抗拒?硬着頭皮練習,還沒幾分鐘呢,就幹脆利落地放棄了。
闵緻忍不住低低一笑。
“都被罵舔狗了,還有心情追星?”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席冷并不意外,剛才的那一眼果然不是幻覺。
他在這兒念叨确實是出于無聊,也确實有幾分刻意經營,這下歪打正着,粉絲人設更上一層樓。
席冷淡笑一聲,不以為意地問他:“你聽到了?”
闵緻的漆黑的眼睛從那蕩漾的絲帶末端一路滑到白皙的脖頸,眸光黯了黯,滿腹好奇愈演愈烈,快演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比如他脖子上到底藏了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
但席冷的距離感和防備仍若隐若現,闵緻隻能先來一句:“……不生氣?”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今晚的席冷笑容很多,導緻那疏冷的氣質顯得失真。宛如他身後的夏雨一般具有兩面性,呼吸起來悶熱,淋到身上方覺濕冷。
席冷大方地再給出一個笑,算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正要轉身回去繼續忙自己的,餘光裡闵緻伸來一隻手,筋骨分明,在夜色裡尤其白。
指間一根黑冰爆珠萬寶路,幹燥的煙嘴朝想他。
再熟悉不過的煙,最适合夏天,看一眼便心曠神怡。
“謝謝闵神。”
席冷接過煙,不忘向偶像道謝。
闵緻接着又遞上火,席冷低頭,一手壓住鬓邊長耳卷的發絲,橙紅的火光映着他白淨的臉,幾乎能看得見下方跳動的淡青血管。
煙蒂兩秒點燃,第三秒他便往後退開。
闵緻莫名怅然,盯住席冷唇邊白色的煙霧。
然而席冷似乎心情不錯,抽了幾口煙,開始回答剛才敷衍過去的問題。
“舔狗怎麼了?”
他取下煙銜在兩指之間,另一隻手擡起,四指并攏在上,虎口張開一半。
如果來道閃電把這個手勢投影到牆上,應該會很像一隻張着嘴的小狗頭。
他輕輕歎了口氣,音色裡帶上點酒熏的啞:“……小狗多可愛啊。”
丹鳳眼的末尾微揚,淡淡的酡紅,胭脂般胡亂随性地抹在那裡。
這時,比作狗嘴的手指忽然合攏,薄紅的唇翕動——
“汪。”
闵緻一怔。
耳裡雨聲嘩嘩作響,潮濕的味道瘋狂躁動,宛如山傾海覆,那瞬間他被淹沒,在深海裡沉溺。
良久。
砰砰,砰砰砰,繁亂的心跳把他拽回現實。
漆黑的眼睛放空、發直,凝固在席冷的臉上,後者卻已然脫離的剛才的玩笑,三兩下抽完煙。
他沒忘記擱置的餐盤,接着開始吃蛋糕。慢條斯理,專心緻志。
他的嘴裡大概率還殘存着薄荷爆珠的透爽涼意,也不知道甜蜜的奶油蛋糕入口後,融合在一起的滋味如何。
闵緻靜靜看着他。
這個男人,難以用單純的美或帥來形容,卻又偏偏讓人搜腸刮肚想找出點什麼來。仿佛隻有這樣,胸口堵塞的氣才能得到纾解。暢快地,像煙圈一樣吐出來。
比如,喬嶼森那讓他嗤之以鼻的:帶勁兒。
而此時此刻,他的腦中,甚至竄出兩個更加荒謬的字眼。
——可愛。